"便当没有了，只有这个了。"

  岑申翊把泡好的泡面递给裴郁。

  从超市的落地窗向外面看可以看到老破小外高耸的大厦，明亮的灯光交错地点缀在夜幕之中。

  岑申翊吸溜着泡面，转身去拿饮品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吃东西的裴郁。

  随着裴郁吞咽的动作，泡面之中的热气将他的眉眼晕染上了些暖色。

  岑申翊再回来之后，把一张黄符递给裴郁。

  "鬼没有消化能力，这个黄符可以帮助你消化。"

  裴郁接过黄符，笑道："谢谢。"

  一碗泡面吃的很快，岑申翊和裴郁吃完之后，并肩走出了超市。

  老破小内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全数熄灭，寂静的空地和满天漆黑之下，竟然不见丝毫光亮。

  那位于岑申翊和裴郁身后的超市也在两人离开后，悄然熄灭。

  岑申翊走在裴郁身边，听着脚下踩到碎石子的细碎声响。

  咯吱——

  咯吱——

  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咬着骨头，在静寂之中分外清晰。

  岑申翊站在原地，看着裴郁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迈步向前。

  天空仅有一抹弯似镰刀的月亮，昏暗冷淡的白光将人影拉的很长。

  鬼是没有影子的。

  月色穿透了裴郁的身躯，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怎么不走了？"

  裴郁转过身看向岑申翊，月色将他的面目轮廓勾勒的流畅分明。

  岑申翊看着那抹身影沉默一瞬，随后缓步向他走过去。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继续响起。

  随着岑申翊走近裴郁，他可以看到裴郁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笑意。

  瞳色很浅的眸子中，倒映的是岑申翊面无表情的那张脸，

  噗嗤——！

  裴郁脸上的笑意僵硬下来。

  他缓缓地垂下头看着那刺穿自己身体的桃木剑，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岑申翊握剑的手一紧，再次把那柄剑往前送了送。

  岑申翊嗓音冷淡地道："裴郁呢？"

  "……"

  '裴郁'脸上的神情变得扭曲，那清隽好看的脸上霎时间便割裂出狰狞之色。

  岑申翊眉头一皱，反手把剑抽出，而后一脚踢在了'裴郁'的小腹上。

  猛然的力度直接将他踢飞出去，而后岑申翊就看到那道身影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

  空气中不断地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那道身影浑身就像被抽了骨头一般，像是一滩皮肉堆在那里。

  倏地，他抬起了头看向岑申翊，那抽了骨头一般的样子，哪怕是顶着裴郁的脸也惊悚非常。

  他嘴里发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细小且密集的牙齿随着他咧嘴的动作露出，在月色下闪着冷意。

  岑申翊手腕一转，一张黄符出现在他的手中。

  岑申翊呵一声："丑东西。"

  那东西似是被岑申翊激怒，低吼一声朝着岑申翊扑了过来，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堆皮肉的躯体上，不断有粘稠的血肉掉落。

  —

  另一边。

  裴郁脚尖点在地面，在迎面碰到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之后，反手带着一阵红光就把他的脑袋捏了个稀巴烂，然后在尖叫声中把那灵魂体团吧团吧塞进了玻璃瓶。

  系统对刚才自己见到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对裴郁这种暴力的收鬼方式都见怪不怪了。

  系统疯狂呐喊[啊啊啊啊！！卧槽啊！！你刚才骂他干嘛呀！！他炸了！！]

  时间倒回到十几分钟前。

  裴郁和岑申翊前后脚进了那出现的门后，裴郁回到了四单元的门外。

  而岑申翊正检查好四单元的门后，朝着裴郁走过来。

  然后……

  裴郁反手就是一伞戳穿了'岑申翊'的脑袋瓜。

  系统尖叫都来不及，眼前就一阵扭曲，睁眼便又回到了四单元的楼道间。

  裴郁这次浑身都带着火气，直接一剑就劈开了那扇门。

  对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堆皮肉，骂得相当文雅，但是很戳肺管子。

  系统[……]说好的不会骂呢？

  还来不及乐，那玩意儿就被裴郁气炸了。

  系统才悲哀地意识到一件事，原来，"气炸了"是个动词，不是个形容词。

  那满天纷飞的血肉，糊满了整个房间。

  系统想起来就一阵干呕。

  裴郁懒得那里那吓成球的系统[闭嘴。]

  系统委屈[嘤嘤嘤。]

  原本狭小的楼道间像是一眼望不到边，从裴郁这个方向看，不断向深处延伸。

  裴郁方才解决了那团皮肉，再出来之后楼道里就变成了这样。

  左右两侧的房间没有门牌号，跟无限存在一般排列。

  裴郁走了半天都没走到尽头，而那个之前出现过的门，也再也找不到了。

  系统[看起来，那扇门里就是跟这恶鬼所制幻象最相关的东西了。]

  恶鬼费尽心思地隐藏那扇门，想来就是因为那后面藏着破除幻象的关键之处，有关于恶鬼的'执念'。

  但她似乎又想让人发现这个'执念'，因而又在不断地向裴郁展示这个幻象。

  这种割裂感，格外奇怪。

  裴郁手中握剑走过延伸不断的楼道，随着他的脚步，那原本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鬼都在瑟缩着观察他。

  于他们而言，裴郁这个千年恶鬼既是可怕的存在，也是鬼力充沛的香饽饽。

  裴郁被看得烦了，偶尔会从角落里抓出几只给他下手使绊子的恶鬼。

  团吧团吧就一起塞进玻璃瓶了。

  把暴力捉鬼这事儿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裴郁抓了几只鬼之后，那些藏在暗处的鬼就不再敢盯着裴郁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裴郁倏地停下了脚步。

  随后他便听到了左侧的门传来一声轻响。

  裴郁抬眼看过去之后，就是一把桃木剑从门后刺穿而出。

  裴郁飞快地闪身到了一边，那柄桃木剑的剑气划过，削掉了一小缕他的发丝。

  岑申翊手中握剑和裴郁对视："你在这里。"

  裴郁看向岑申翊，又垂头看了眼自己掉落在地的头发。

  裴郁："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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