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澄抬手撑在周景宴胸膛前，用力推开他。

  嘴唇破了的地方隐约泛疼，她平复不匀气息，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手机，还没说话，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几声。

  周景宴默了几秒，摇下车窗。

  “先生，这边不让停车，请尽快开走。”

  “好，我们马上走。”赵西澄抢先答道。

  再次安静下来。

  赵西澄扯了扯微皱的衣角，瞪周景宴：“你属狗的吗？”一言不合就咬人。

  他喉间动了动。

  铃声突响，李准打来电话。

  周景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挂断。

  下一秒锲而不舍重新响起。

  抢在他再次挂断之前，赵西澄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摁下接听。

  “在哪？”

  那边声音微愣，磕绊答：“门、门口。”

  赵西澄不废话，把手机塞回周景宴，转身出去。

  她走得快，干脆利落，不想给他半点多余时间。

  周景宴没有即刻跟上。

  夜色下，他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薄影。

  周景宴喝了酒，不能坐驾驶座。

  李准车停在大楼外，赵西澄和周景宴先后上车，并排居于后座。

  赵西澄偏头靠着车窗，闭目小憩，坐得离周景宴极远。

  一路无言。

  李准开车，透过后视镜偷瞄两眼，越发不敢吭气。

  到了公寓楼下，赵西澄才开口说了全程唯一一句话：“谢谢。”

  下车关门，门没合上，被周景宴从里挡住。

  他长腿一迈也跟着下来。

  “你有什么话现在说。”赵西澄站住脚，皱了皱眉，“我要上楼。”

  “西西。”周景宴喉间动了动，略觉艰涩，“跟我结婚。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的无所谓，不论现在还是刚才在它车里里，都是一种不肯理会的姿态。

  赵西澄眼睫颤了颤。

  百感交集。

  当初何曾想过，有一天，从前求而不得的，会有人双手奉上。

  “你敢……”她抬眸，极轻地笑了下，“我不敢。”

  几个字清晰落地，转身就走。

  周景宴扯住她的手腕。

  同一刻，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迈步走出的人看清眼前情景，一顿，眸光闪了闪，而后挑眉：“西西……？”

  四下静得仿佛能听到时间滴答的声音。

  三个人，连成了一条直线。

  一边是沈行之，一边是周景宴，她在中间，只有一个方向。

  掌中握着的手腕动了动，周景宴的手被挣开的刹那，她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头也不回，一步步走向沈行之。

  ……

  赵西澄本以为周景宴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安分了几天，他又来了。

  小陈阳的身体检查确切安排定下。

  周景宴开车到公寓楼下来接，面色平静，仿佛那天去在车内的事压根没有发生过。

  他不提，赵西澄自然不会去开那个口。

  给小陈阳换了一身蓝色的新衣服，赵西澄带他坐后座。

  小陈阳有些怕，上车后禁不住问:“赵姐姐，医生凶吗?”

  “当然不。”赵西澄揽着他的肩，“有我在，不怕。”

  赵西澄不想他紧张，从铁盒里拿了颗糖给他吃。

  小陈阳多要了一颗，刚接到手里就朝前递去:“周叔叔，给你。”

  周景宴回头看了眼，勾了勾唇，没接。

  “我开车，你自己吃。”

  小杨钢只好收回手，很乖地把糖放回铁盒，又问：“行之哥哥不和我们一起来吗？”

  赵西澄说不，摸了摸他的头，“行之哥哥有事。”

  两人气氛融洽地闲聊，慢慢冲淡了小陈阳心里那一丝恐惧。

  前面开车的周景宴却不太爽。

  行之哥哥……？

  没有对比还好，一有对比，莫名觉得“周叔叔”三个字扎耳得很。

  侧目看了看，周景宴忽地抬起小陈阳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我很老吗？”

  小陈阳没明白。

  周景宴换了个说法：“我看起来像老人家？”

  小陈阳眨眼，周景宴气质沉稳，虽然不如沈行之那般有少年气，但也谈不少老。

  于是小陈阳摇了摇头。

  “那只叫我一个人叔叔？”

  他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是不是生气。

  小陈阳愣愣道：“周叔……”

  “行了，”赵西澄轻轻打断两人的谈话，扫了周景色宴一眼，“你是我小叔，他没喊你爷爷就算好的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几个字眼就让他记起上次在病房她让然然叫自己爷爷的画面。

  周景宴眼神微凝，表情讳莫如深。

  “小叔？”小陈阳天真无辜的语气响起，“上次行之哥哥也叫周叔叔小叔，所以赵姐姐和行之哥哥是夫妻吗？”

  周景宴：……

  小陈阳手上的糖被他拿走。

  ——

  医生看过小陈阳以前的病历，表情不甚轻松，然而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检查完才知道。

  为了方便，给小陈阳换上宽松的病服，护士领着他进第一间房时，他回头看了好几次，脸上全是惶恐。

  赵西澄站着，指了指脚下，用动作示意告诉他，自己在这等他。

  要检查的项目多，一样一样轮着来，特别费时。

  检查到一半，乔轻轻来了。

  她的官司很快要开庭，之前和赵西澄打电话时问了几句小陈阳的情况，得知今天他们来医院检查，煮了一堆东西，有肉有鸡汤，装在保温盒里带了来。

  赵西澄哭笑不得：“检查完我们马上就带他回去，不在医院待多久。”

  “啊，是这样么？”乔轻轻愣了愣，过后说，“那……那等等我带他出去玩一会儿，可以么赵小姐？”见赵西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挺喜欢这孩子，他在我那住的几天乖得让人心疼，我也好久没看到他，正巧今天厂里放假……”

  赵西澄想了想，道：“等他出来问问他。”

  一等就等了许久。

  检查终于做完，小陈阳穿着病服出来，见到乔轻轻挺高兴。

  赵西澄便问他：“乔姐姐带你去玩，去吗？”

  他略有犹豫，看看乔轻轻，再看看她，想去但又不敢拿主意，“……可以去吗？”

  赵西澄失笑，轻拍了拍他的头：“去换衣服，换好和乔姐姐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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