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吹。”他低声说。

  “不需要。”

  周景宴一把将人拉起来，腿压住她的，使得人被迫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吹风机工作的声音瞬时传来，男人修长的五指穿过潮湿略略带黄的头发。

  明明是亲近的举止，却让赵西澄如临大敌，整个人僵在那。

  时不时碰触到头皮的五指让她折磨万分，像尖锐的爪牙悬于头顶，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是否会迎来皮开肉绽。

  她穿着酒店备置的一次性浴袍，领口因方才的挣扎而敞开几分，内里风景若隐若现。

  从周景宴的角度恰好能尽收眼底。

  喉头滚动了下，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

  赵西澄抬头瞥见他的眼神，立马伸手揪住领口。

  他关了吹风机，赵西澄一口气还没松完，俯身在锁骨处落下一吻。

  “去床上躺着？”湿热的呼吸吐在脖颈处，让赵西澄后背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扭过头，“我还不想睡。”

  周景宴也不勉强她，径自起身走去浴室。

  很快传来水声，这声音像某种倒计时，让赵西澄万分焦躁。

  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不能坐在原地等死。

  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最后起身去冰箱取出了一大杯冰水喝下，低温让暴躁的情绪得到片刻的安抚。

  她盯着墙上一处发呆，过去很久水声终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脚步。

  “肚子饿吗？”

  赵西澄搁下杯子。

  他站到身侧，空气里传来沐浴后特有的味道，有别于她的，应该还有剃须泡沫的气息。

  “可以给总台电话叫餐，或者点外卖，不过这边应该没什么好吃的。”

  赵西澄：“不饿。”

  “那早点休息，明天起床去看日出。”

  “我说了我不去。”赵西澄重申，又转身走去客厅。

  周景宴跟着出去，问她：“你是让我自己出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我没求着跟你来。”

  周景宴她这态度一点不在意，甚至还好脾气的玩笑说：“那我求你？”

  赵西澄看他一眼。

  “先不说这个，帮我吹下头发？就当是礼尚往来。”

  赵西澄斜睨了他一眼。

  他把吹风机递过来，并很是配合的坐到她身侧，男人宽阔的后背紧紧的贴在了她身上。

  “我能拒绝吗？”

  “不能。”

  吹风机被强势的放到她手上。

  赵西澄嗤笑，心想这人真是强势惯了，什么都得按照他的想法来。

  周景宴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加上一句，“帮我吹头发，等会允你一个要求。”

  静默片刻后，赵西澄收起了自己不堪一击的坚持，默默接过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周景宴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得逞后却并没有特别畅快的笑容。

  这个晚上两人同床共枕，赵西澄被他整个搂在怀中，但也仅此而已。

  在赵西澄没有松口的当下，周景宴克制住了欲望。

  意料之中的没有睡好，赵西澄整个晚上都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睡眠非常的浅。

  这也导致在周景宴起身的下一秒，她也睁开了眼。

  房间里并非全然黑暗，外间的灯光特意留着，漏进来一些。

  两人视线一撞，周景宴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稍作停顿后又吻了一下。

  “看日出了。”他哑声说。

  赵西澄木然开口：“我不想去。”

  周景宴好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一起靠坐床头。

  随后打开电视，将手机画面投屏。

  山顶的位置，有浅浅的人声伴着呼啸的风声，浓厚的云层边际露出金线，神圣的光芒洒在涌动的云海上，不由自主的叹息声自里传出来。

  赵西澄半张脸埋在被子中，眼睛盯着这天实时传递过来的第一缕日光。

  如果祈愿有回响，愿上天原谅她的懦弱，让沈行之余生顺遂。

  回去后，赵西澄直接去医院。

  虽然她没有办法将沈行之带回去，只买了些新的玩具。

  本来准备打车，但周景宴执意要送，她不愿意，两人正僵持着，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您好，对，我是……”

  周景宴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但眼见着赵西澄的脸一点点白了下去。

  “怎么了？”他问。

  “送我去医院。”赵西澄捏紧手机。

  电话是医院里的护士带来的，说然然在医院里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受了点伤。

  到了医院，赵西澄顾不上它，着急推开门跑去了病房。

  病房里然然已经醒来好一会儿，或许是见了母亲，觉得身上也没那么疼得厉害了，只是眼眶一直红红的，眼泪水圈在眼眶里打着转，看得赵西澄心如刀割。

  她看到儿子额头上有一片淤青，想起护士说昨天儿子和别人打架，显然是那时留下的，心里不由更加难受，抱着儿子泪水狂落。

  好半晌，情绪才缓和下来。

  “然然，为什么打架？”

  眼睛还红通通的，然然吸了下鼻子，“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就是这句话让她心里受到狠狠一击。

  周景宴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一大一小母子俩抱在一起，淡白的灯光下，赵西澄脸颊边滚落的泪水闪着晶莹的光泽。

  赵西澄察觉到有人注视，连忙敛了眼泪看过来，在看到伫立在门口的伟岸身影时，有些呆住。

  她没想到他会过来。

  周景宴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她怀里的小人身上，小巧精致的五官，红艳艳的小嘴像颗漂亮的小樱桃，漂亮得不像个男孩子。

  虽然脸颊哭得像个红包子，但并不影响他的可爱。

  他注意到小孩子在看到他时一双眼睛瞠得大大，幽黑的眼珠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叔叔。”然然在周景宴走到面前时，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景宴目光放柔，伸手在小朋友那一头软软的顺发上摸了摸。

  赵西澄嗅到他身上散发的熟悉气息，浑身都绷紧，又听儿子喊了一声叔叔，这才想起来纠正儿子的称呼。

  “舅舅，他不是叔叔，他是妈咪的小叔，你应该叫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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