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自己都没再抱有太大的幻想。

  只是这些他很难一个字一个字去告诉她，他莫名的担心会给赵西澄带去压力，万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跑了。

  “这几个月你都在哪？”沈行之的嗓音艰涩，“过的好吗？”

  赵西澄说了一个地方名，随后笑了笑，“挺好的，每天吃好喝好，睡到自然醒。”

  “你会在这边待多久？”

  “明天就走。”明天是假期最后一天，赵西澄不得不走。

  但也幸好找到了沈行之，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沈行之低头喝了口咖啡，帽檐遮住了所有表情。

  两人住的客栈恰好在两个方向，他先送赵西澄过去，跟着在那订了间房。

  客栈小姑娘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很惊喜，意料之中地说：“我就说他还在的吧，果然被你找到了。”

  接着又朝向沈行之，“帅哥，这个小姐姐一直在找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赵西澄尴尬地看了沈行之一眼，连忙转移话题，“谢谢你提醒我啊，走之前请你喝咖啡。”

  “算了，我天天在这端咖啡，早就被咖啡的味道冲腻歪了，你能找到他就好。”店员小姑娘暧昧地冲她眨眨眼睛。

  “我先去收拾行李。”沈行之低声插了一句。

  赵西澄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行之看了她几秒，神经质地又加了句，“待在这，别走远，我马上回来。”

  赵西澄听的一愣，紧跟着又点了下头，“好的，我都住这里了能走哪去！”

  小姑娘也跟了一句：“她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可能走？”

  对于这个话，沈行之只是深深看了赵西澄一眼，没有别的反应。

  等人一走……

  店员小姑娘悄咪咪凑过来，“所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都这么怕对方离开。”

  她两根食指往中间靠了靠。

  关系其实还是很难说清楚的，如果说是普通朋友，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赵西澄只是挑了下眉，不作回应，小姑娘嘿嘿笑着却好像已经什么都懂了。

  并排的两间房，沈行之很快就回来了，他来时只简单地拖着一只行李箱。

  一起吃了晚饭，随后夜游了一趟古镇。

  他的话变得很少，以往两个人之间相处基本上都是由他挑起话头。

  他过去话多的模样消失不见，若赵西澄不开口，他能安静的像一道影子。

  印象里阳光张扬的一面就跟错觉一样。

  赵西澄觉得别扭无所适从，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赵西澄突然理解了沈母的担心，至亲的人见了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一定是心如刀绞的难受。

  她不由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沈行之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是不是累了？”

  “没有。”她轻轻摇头。

  明明是你累了才对。

  赵西澄低头，将眼里瞬间涌上来的湿意逼退回去。

  夜晚古镇的街道上游客很多，暖色的灯串起一片地上的星河，许多年轻情侣牵手穿梭在其中，平添了不少浪漫的味道。

  赵西澄四处看着，不由感慨道：“虽然不是这几天头一回看到了，但每次站在这样的情景当中都能感觉到心里无比的宁静。”

  “你现在工作的地方不是离这不远，以后假期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

  “你说得对，反正离得也不远。”赵西澄抬手舒展了一下四肢，试探性的开口，“你之后什么打算？要回家吗？”

  两人站在石桥中间，温柔的夜风吹拂而来。

  沈行之双手揣兜，衬衣被吹的鼓起，翻飞的衣角露出腹肌一隅。

  他于阴影中看了眼赵西澄，平静的说：“我跟你走。”

  过了几秒又不确定的加了一句，“行吗？”

  赵西澄表情凝固了下。

  沈行之瞧见她的表情，立刻解释，“我就是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怎么样，你能住这么久，想来也不会太差。”

  赵西澄视线转回湖面，看着那里放着花灯的小情侣。

  终于她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第二天的气温更高，两人刚见面觉得有个缓冲更好，因此拖拖拉拉到傍晚热度下去时才打车返回。

  沈行之出来时，依旧类似昨晚的打扮，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头上戴着同色系的鸭舌帽，左手处戴着护腕。

  赵西澄目光在那处滑过，“第一次见你戴这个。”

  “戴着玩。”他拎起两人的行李，“车来了。”

  明显不愿意在这个上面多谈。

  到家时天幕还没黑透，但因为是合租，所以陆尔没请他上去，就让他送到楼下。

  “明天我请你们吃个饭，等会帮我问问你室友有没有时间。”

  赵西澄笑说：“这么快，不缓个几天吗？”

  “后面几天我会再找另外的借口来见你的。”

  赵西澄脸上的笑意顿住，显得有些尴尬。

  沈行之佯装没有发现，“没事，你上去吧，明天我再联系你。”

  停顿了下，又加了句：“如果我让你觉得烦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改。”

  赵西澄觉得好笑，这突然哪跟哪，两人见面还不到两天，怎么就说到烦了。

  可她对上沈行之认真的表情，又没笑出来，只觉出有些苦涩。

  她说：“不会，你想多了，你对我不用紧张，就像以前那样就行。”

  “真的还能回到以前吗？”

  “什么？”

  他声音太低，赵西澄没有听清。

  “不是紧张。”沈行之缓慢的摇了摇头，只是害怕，有些风险再冒不起。

  沈行之很快走了，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其实完全可以去市中心找一家条件好的，但是他不愿意。

  她说了许多招待所的黑新闻，沈行之却坚持，他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吃过苦头。

  吃过苦头……

  这四个字狠狠砸到她的心上，一路上刻意的让自己去忽略，去想起在这一瞬间破功。

  赵西澄没有再劝他。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月光星影洒落在栋栋楼宇之上。

  沈行之不知道的是，在她上楼后，赵西澄快步跑到楼上阳台那。

  站在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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