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砚青虽然心中有些惊惧，却并不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谢琰真的敢杀他，这样吓唬人只不过是他们刑部惯用的伎俩。他看着谢琰，似笑非笑道。

  “我自然相信谢大人的魄力，不然也不会短短两年多，谢大人就成了天子近臣，堂堂的北镇抚司使，位居三品。且今日一事实属误会，我并不知这小娘子跟大人你有关系。”

  他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谢琰。

  “不过你说，若是你执意于杀我，到时官家会不会也杀了你，以平息文官们的愤怒。我堂堂刑部官员，竟被你随意在侯府中给杀了，到时文官集团借着我的死来逼迫官家，用以打压锦衣卫，打压官家集权在手的决心。”

  “我猜到时不得已官家也会拿你的命堵住悠悠众口，更别提往后你便是万人唾骂，遗臭万年。”

  “而你心中在意之人，也再没有人保护。你说这般貌美的女子，身边有多少豺狼虎豹环伺。”

  他最后一句显然刺痛谢琰内心的脆弱，他冷哼一声。

  “我死之前，自会安顿好她。”

  郑砚青紧紧盯着他，见他神情未有半分变化，意识到他真的想杀人，忙道。

  “刚刚是府中侍女带着那女娘上楼，我若死在这，届时外头的流言蜚语，你说她还能活吗？”

  谢琰微微愣神，显然没想到这个。

  “若你这次放过我，后面你有要求，我自然也愿意帮忙。你已然到了这个位置，再熬两年，便可以光明正大将人娶进门。”

  似乎是这个条件太过诱人，谢琰微微迟疑。

  郑砚青见状，添了把火。

  “你难道不想往后与那女娘生儿育女，其乐融融。你将她交给旁人，难道放心得下。”

  谢琰盯了他几秒，沉默不语，最终将手上的刀丢到一旁。这人该死，他却不应该现在死。

  他淡淡道。

  “我不杀你，但今日之事，你肯定要受惩罚。我听说你也是从小习武，我们二人打一场吧！”

  内院一派祥和，谢宴周和李珣还被团团围住，玉珠没有再看，只是悄悄走到徐氏身侧。

  “玉珠，你回来了，你看这小侯爷与小公爷，多受夫人们欢迎，看那些夫人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将人带回去跟自家女儿成婚。”

  “可惜了，你和如枝回来的晚了些，太子殿下刚走，刚刚太子殿下那边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徐氏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在乎玉珠有没有答复。

  这时一声惊天巨响，众人有些吃惊，不到片刻便有仆妇过来，大声喊道。

  “夫人，那锦衣卫将郑大人踹下楼了。”

  郑砚青不是谢琰的对手，虽郑砚青武艺不错，也是常年习武。

  但谢琰本就上过沙场，这几年又到处奔走为庆和帝卖命，是每日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过来的，出手狠戾异常，一招一式直击要害。

  一开始还接得住他的招式，不过几息之间，便不行了，被他按住痛打，最终一脚从二楼踹了下来，栏杆断裂，他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郑砚青呕出一口血，身体砸在青石板地面，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缓了片刻，才感觉身体根本不能站起来，遂盯着楼上，只见谢琰站在栏杆断裂处，冷冷的看着他，显然将他伤成这样都不满意。

  他们二人对视着，不到片刻，内院一大帮人便过来了，仆妇们提着灯笼，也将院子照得恍若白昼。

  见到自家儿子躺在地上，一旁以及他的口鼻还有血迹，郑夫人险些晕死过去，她儿子她是知晓的，死要面子的人，若是没事肯定自己会爬起来。

  李珣也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郑砚青的伤势，腿脚无事，只是摔下来受了内伤，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几根。他不敢再耽误，喊人将人小心抬进屋，又让人去寻府中的大夫。

  这时谢琰走进屋内，捡起一旁的刀，放入刀鞘内，然后转身下楼。

  众人只见他一身黑衣，抬脚便往外头走。这时李珣在里头安置郑砚青，谢宴周不好出声，院内的人显然也不敢这时惹他。这人如杀神一般，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只有郑夫人强撑着尖声喊道。

  “谢大人，我儿与你无冤无仇，这事不会善罢甘休。”

  郑如枝在一旁，一脸惊恐，她是知道刚刚二楼那个位置是谁在那里，她哥进去做了什么，导致这样的局面，显而易见。

  只是这一刻，她哥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也知事关重大，所以不敢随意说出来。

  玉珠跟在徐氏身后，看着谢琰并未开口说什么，甚至目光没有看向她这一方，只是随意扫视一下众人，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本来心跳如擂，胸口，后背都冒出冷汗，在见到谢琰那一刻，虽然她们没有眼神接触，她却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众人只看着这个杀神一般的人一步一步走远。

  没有人看到，谢琰背后也渗出了血，只是穿着黑色衣裳，有些看不出来。

  他本就前些日子受了刀伤，背后的伤深可见骨，又连夜赶回京城，这两日还发着低烧。

  郑砚青的武功虽比不上他，但也不算差，刚刚发力后，背后的伤口也随之裂开了。

  两位主要人物都不在场，还是李夫人主持大局，只得叫大家先回府，唯有郑谢两家还留在侯府。

  徐氏见郑夫人已然被如枝扶着进了房内，她想向前说点什么，却被老夫人冷冷的眼神将其拦下。

  “老六媳妇，不要再生事端。”

  谢家众人也只待了一会，只见屋外的人来来回回忙碌，有人端着热水，有人拿了炭火和药罐去一旁熬药。偶尔听到李珣在命人再去外头请名医过来，以及安抚郑夫人。

  众人听说郑郎君还在不断的口鼻吐血，心也跟着沉甸甸的。

  谢琰今日当众打伤郑郎君，行为实属恶劣至极。

  郑家并不可怕，郑老太爷也已然退了，只剩郑砚青的父亲现在在朝堂，位居三品。郑砚青是他们家现在最有出息的子嗣，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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