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听了，便认真思考起了到底睡哪里这个问题。

  她想过睡在那匹癞马身上，但是癞马是站着睡的，她只能趴着睡，睡不舒服，也怕掉下来。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睡商为序身上安全些，反正商为序说不喜她，他应当不会对不喜的人做什么的。

  “那好吧，你身上，也凑合。”秋芙道。

  “嗯。”商为序应了她，听动静是又靠着树根坐到地上了。

  秋芙一步一个脚印往声音来处走，直到腿碰到了商为序才停下。

  “干嘛？想踩死我啊？”商为序道。

  秋芙抬腿往前踢去。

  “踢我做什么？”商为序不满道。

  “你话多。”秋芙说着，扶着树根缓缓蹲下。

  她靠感觉坐到了商为序腿上，侧靠着他的胸膛，窝在他的怀里，是比地上舒服不少。

  “安静些，赶紧睡。”商为序道。

  “哦。”秋芙应道，闭上眼睛想入睡。

  可是她的耳朵正好贴在商为序的心口处，商为序的心跳很杂乱，很吵，吵得她睡不着。

  没想那么多，秋芙在商为序怀中挪着身子，刚挪了几下，便被商为序按住，商为序声音低低的，“别乱动。”

  “我换个方向，你心跳太大声了，好吵。”秋芙道，还是不停下动作。

  他的心跳很吵吗？

  商为序一下也是愣住了，也没去管乱动的秋芙，他只是在想着他的心跳。

  秋芙靠到了他的右侧。

  “这下别动了，静下睡觉。”商为序道。

  “嗯嗯嗯。”秋芙应着，说不出的敷衍，应完没了动静。

  商为序的两只手不知如何放，秋芙在他身上，他的手放哪好像都不对，索性直接放到地上算了。

  林中没了二人的吵闹，又静了下来，静过之后，又动了起来，还是那窸窸窣窣的声响，秋芙窝在商为序怀中，觉得那声响似乎也没这么可怕了，只希望那些虫子不要进她的梦中。

  秋芙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清脆的鸟鸣吓退了在夜间活跃的虫，也喊醒了秋芙。

  林间微雾，空气中湿凉，混着青草气。

  秋芙睁开双眼，在商为序怀中伸着身子，湿冷的雾气让她打了个颤，她急忙又抱回身子，缩回商为序怀中，低低呢喃，“商为序王八蛋。”

  “说什么呢？赶紧起来。”商为序清晨的声音低哑。

  “知道了，你催什么？”秋芙清了清嗓子，从商为序身上下来了。

  目能视物，令她安心。

  秋芙起了身，商为序也起了身，她看了商为序一眼，却见商为序眼下乌青，左脸泛着淡淡的红，是昨晚被她打的。

  “你没睡好吗？”秋芙看着那道乌青问。

  怕不是被她压着不舒服？

  “你这么重压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好？”商为序不悦道。

  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他心跳一直在加速才睡不着觉，特别是秋芙睡着时无意识使劲往他怀里钻的时候。

  “怎么没把你压死啊？然后我就挖个坑把你埋了。”秋芙气道。

  商为序一大早便要呛她，吃了火药似的。

  商为序不接她的话，去牵了那匹癞马，“走吧，再走一会儿便能出林子了。”

  “哦。”秋芙觉得商为序奇怪，竟不反驳她，“我要骑马走。”

  “随你。”商为序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同秋芙争吵。

  “等等。”秋芙忽然想到一件事。

  “又怎么了？殿下。”商为序道。

  “你昨夜说，今日要滚给我看。”秋芙道。

  差点忘了这回事了，忘了便亏大了。

  商为序一脸迷茫道：“滚什么？不知道。”

  “你耍赖皮，你这个风流浪子，你品行不端，你说话不算数，你欺负，还骗我，是大骗子，我不要再理你了。”秋芙指着商为序的鼻子就是骂。

  “谁风流浪子品行不端谁大骗子了？滚就滚，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商为序道。

  今日便豁出去了也不能让秋芙如此看他，反正只有秋芙看见。

  商为序深深叹了口气，“看好了，我只滚一遍，别没看着又叫我滚。”

  说着，便屈膝往地上躺。

  秋芙心中得意，清了清嗓子做出严肃神情道：“好，滚吧，我看着呢。”

  商为序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无奈，随后便倒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滚了一圈又马上站起，拍着身上的泥沙和草屑，道：“满意了？”

  “勉强。”秋芙仰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商为序。

  “那什么得志来着？”商为序抬手将她高高仰起的头给压下去了。

  “不知道，没念过书，走吧走吧，赶紧赶路，正事要紧。”秋芙不应商为序的话，忙转身跨上癞马。

  “你还知道正事呢？”商为序走过来牵了马绳，拉着癞马往前走着。

  秋芙此刻心情好，也懒得同商为序争口舌，在马背上哼着歌，惹了几只蝴蝶，扯了垂下的树枝，惊了树上的鸟。

  二人一马这样走着。

  在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越发明媚了。

  秋芙扯下了马鞍上挂着的一个油纸包，拿出昨日的糕点想吃，刚吃了一口便吐出来了。

  “呸，放久了一点儿不好吃了。”秋芙将手中的几块糕点连着油纸随手扔了。

  “再忍忍，快出去了，你瞧，前头有个口子了。”商为序道。

  秋芙往前瞧去，果然见茂密树丛中开了个口子，透着光亮，比林中任何一处地方都要亮。

  “那你走快些。”秋芙催促道。

  “凭什么听你的？我偏慢慢走。”商为序这般说，脚上放慢了速度。

  “那你走慢些，千万别走快，听到没有。”秋芙说了反话。

  “凭什么？我偏走快。”商为序道，脚上又加快了速度。

  秋芙嘴角微弯，捏着马耳朵，瞧着那道光亮越来越近。

  穿过那道光的瞬间，秋芙被日光晃了眼，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渐渐适应，眼中所及，一下宽阔，秋芙抬头望着天，云儿飘，风儿吹，忽有纵情恣意之感。

  “哟！可算是蹲到人了。”沙哑男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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