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嗯了声，十四就开始滔滔不绝。

  把他们哥俩每逢佳节便寻机会求情，屡败屡战，好不容易成功还气得皇阿玛差点儿拔剑的壮举一五一十说了遍。

  听得胤?咬牙：“你小子怎么就这么欠呢？上回嘴欠坑九哥，这回又嘴欠坑爷？”

  十四摆手说没有，但老十根本不听，指着大门的方向让他赶紧麻溜的。

  但他脾气不好，十四也不是吃素的啊！

  当即梗着脖子嚷嚷：“九哥刚刚都说了，只要……”

  老十话都不让他说完就打断：“滚滚滚，九哥说不计较，又不是说还继续跟你哥俩好。赶紧滚，看着你就不烦别人儿！”

  若在以往，胤禟肯定得从中劝和。把两个弟弟拧成一股绳，齐心支持八哥。

  但现在，他只想问问老十又发的什么疯。

  赶紧礼貌而又疏远地让人送十四，自己则拽着胤?进书房：“你疯了么？好不容易逃开的泥潭，干什么还要傻乎乎跳进来？”

  老十挠头：“嗐！别提了。弟弟只想把九哥捞出来，免你受苦，哪想皇阿玛居然……”

  趁机放儿，也趁机坑儿呢！

  想想，就让老十撇嘴，同时也万般庆幸：“好在弟弟不要脸，真豁出一切耍起赖来，皇阿玛也没辙。”

  只能假模假式地要拔剑，实际根本不敢让他伤筋动骨。

  胤禟嘴角微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难道是什么可炫耀的事情么？”

  “可……”

  “可什么可？既然你已经想通了，也抽身了。就赶紧离我这是非地远点，没什么事儿别来，不对，有什么事儿也别来！”胤禟正色，直接撵人，倔强地背过去不多看胤?一眼。

  只自己悄悄掉泪儿。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臭小子的大胖脸：“嘿嘿，我就知道九哥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九哥，许久没见，都把我想坏了。”

  “你……”

  “九哥为我好，我懂。但想着九哥水深火热，当弟弟的就躺不平。要不你跟皇阿玛认个错，也收起那些个杂七杂八的心思，咱哥俩躺一处？”

  胤禟又何尝不想呢！

  但八哥不允许，皇阿玛不允许，他自己也不甘心。

  大哥被圈，太子二废，三哥最大的功绩也就是修了本书。五哥打小就被绝了登位可能，七哥身体有疾，十二弟都快被教成佛子了，十三跟老四穿一条裤子……

  年长诸皇子盘算一遍，胤禟骇然发现：他跟八哥要是放弃抵抗，日后就得跟老四喊皇上。

  对仇人弯腰，向仇人谄媚，恭恭敬敬给他磕头喊皇上……

  光想一想，就让胤禟有点痛不欲生的滋味儿了好么！

  吓得他赶紧摇头：“去去去，当爷是你这胸无大志的呢？此事休要再提，我这九阿哥府你也少来。”

  胤?万般不舍，甚至动心要与他九哥绑在一处。

  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横竖他妻族强，母族更强，连皇阿玛都不敢真踢死他，继位之君还能例外？！

  但他九哥坚决反对，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哥俩一起落难一起圈当然好，可都进来了，外头不就没人支应了？

  “比如这次，要不是你三不五时送钱送粮，哥哥我连饭都吃不饱。”

  胤?明知道他是夸张，但就是拒绝不了他九哥。

  高高兴兴来，蔫头耷拉脑回去，比被撵出门九阿哥府的十四背影还要凄凉些。

  相比之下，胤禩可就沉稳淡定多了。

  分明被圈禁得更久些，人家就没暴饮暴食，也没借酒消愁。

  而是静下心来，沐浴斋戒，认真为自家额娘跟皇阿玛抄经。短短几个月，抄写的经卷竟有三尺余高。

  谁听了不得说阿哥大孝？

  宫中面圣，只有最该感动的康熙似笑非笑：“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胤禩泪光潸然：“皇阿玛不嫌弃就好。儿子禁于府中，有心替您分忧亦无力。只能以最虔诚之心为您跟已经故去的额娘抄经，盼额娘早登极乐。也盼您百病全消、福寿绵长，永永远远别让儿子体会至亲离去的锥心刺骨之痛。”

  康熙也似被感动了，父子俩相对而泣，很快尽释前嫌。

  皇上还瞧八阿哥衣衫单薄，赏了件自己的常服呢。

  八阿哥感激涕零，诚惶诚恐。

  京城内外又迅速流传起八贤王复宠，太子之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的消息。

  终于听完二手瓜的金玉挑眉：“啧啧，玩儿还是咱们康熙祖宗爷会玩儿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隔壁忽悠得明明白白。上赶着给他当平衡木、磨刀石。”

  四爷跟十三齐齐抽了抽唇角：……

  也不能全怪他，实在诱惑太大了。

  而且老八/八哥人缘确实好，他一放出来，整个朝堂气氛都好了不少。

  那些大臣们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柔和。

  金玉坏笑：“祖宗爷羡慕了？”

  四爷斜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羡慕的？爷如今朝堂狗不理，群臣避让。如非必要，绝不与我多打一丝交道，还能让皇阿玛起制衡之心。若如他那般八面玲珑，还有命在么！”

  金玉眨眼：“这方面康熙祖宗爷倒是没您果断，虽然他曾说过朕万年之后，大阿哥、二阿哥断不可留。尔等内如有留之者，即系扰乱国家之人。但那都是气话，不像……乾隆祖宗爷！”

  在坑自己跟坑祖宗之间，金玉果断选择了后者。

  成功让四爷双眉紧锁：“什么，那逆子竟然还敢杀子？”

  说起这个，十三也郑重起来了。

  金玉忙摆手：“倒也没有直接动手，就是他深爱发妻孝贤皇后嘛。皇后薨，他悲伤欲绝。正哭着呢，就看皇长子跟皇三子表现得不够悲伤，当场把两人大骂了一顿。”

  “他说以彼愚昧之见，必谓母后崩逝，弟兄之内惟我居长，日后除我之外，谁克肩承重器？遂致妄生觊觎。然后抽刀就要砍了他们哥俩，省得两人日后夺嫡兴起血雨腥风。虽因文武百官劝阻未成，但也把哥俩吓够呛。尤其皇长子，直接缠绵病榻，没过一年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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