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金玉当然是丑拒的。

  “别别别，我的亲祖宗爷！咱们可说好了的，尘埃未曾落定之前，您都得把孙女放在眼皮底下护着。”

  “打发那么远，不等康熙祖宗爷疑虑消失，我先没了怎么办？”

  四爷拧眉：“这……”

  “应该至于的。”金玉正色：“历史上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把您好大儿哄得跟您离心的主儿，您得相信他既有手段又没有下限。”

  开口正中靶心，四爷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冷气嗖嗖往外冒。

  金玉半点不惧，还在举例万象话剧院事。

  “虽然后来废太子那个傻子站了出来，但最先挑头的可就是那位。孙女要是猜的没错，他啊，应该多少猜到了些我的重要性。那他的性格您懂，您说他会不会派人暗鲨我？”

  就算他不会，还有废太子呢？

  那些因整顿八旗、摊丁入亩、户部清欠等等被您得罪死的八旗勋贵与朝臣呢？

  “呐呐呐，您可别说孙女危言耸听。实在是满京城，甚至蒙古各部都知道，咱爷俩虽然‘有缘无分’，但您对我格外疼爱。弄死我，绝对是对您的一大打击……”

  虽然有些心惊，但四爷表示自己还是相信十三弟能力与对金玉回护之心的。

  金玉眨眼：“那您相信，康熙爷不会再乱点鸳鸯谱吗？唔，我那十三叔祖宗奶奶可是个贤惠人儿，替夫张罗的事儿她也不是没干过。”

  “别人都行，我这个小金娃娃应该更行叭？”

  四爷眉头拧得死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怎么办？”

  “我说一动不如一静。横竖善后您也做好了，宫中就算有所怀疑，也无从查证。就算他铁了心，我也最多搬到您后院里住几年。”

  这轻描淡写的小态度，听得四爷眼皮直跳。

  但也确实。

  太多了，他最近得罪的人太多了，真说不准其中会不会有丧心病狂之辈。

  刺杀也许不敢刺杀，可若想做和硕额驸呢？

  真以有心算无心的话，破坏姑娘家名声可太容易了。

  四爷越想越怕，不用金玉再多劝，自己就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

  琢磨着回头跟十三弟好好商量商量，想个万全之策。

  既保证乖孙女安全，又不因她长居雍亲王府而惹人误会，甚至影响到她的良缘。

  当祖宗的为孙女，简直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而金玉把人暂时劝住后，就彻底抛开了这茬。转而忧心起宫中截胡，黄先生会不会直接撂挑子走人的事儿了。

  “虽然咱们雍亲王府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与丰厚报酬，但被皇家收编，人家直接就有官身了啊！”

  这么个阶级跨越的机会摆在面前，就很难有人不动心。

  更何况，早在圣驾南巡的时候。黄先生就主动献宝过，报效朝廷之心殷切呢？

  “很难说皇上勾勾小指头，黄先生会不会乐颠颠跟着走哇！”

  四爷摇头，气定神闲地说不会。

  可金玉问他何出此言，他又卖起了关子，只让她拭目以待。

  而事实证明，他所猜没错。

  也许是出于对人才的爱护，也许是自行车让康熙对黄履庄有了更高的期许。总之，他百忙之中，甚至还抽空见了他一面。

  问他愿不愿意往乾清宫造办处当个官，专门管理自行车的研究与制造事宜。

  开口就是六品，也是诚意十足了。

  当时，金玉就在旁边瞧着呢，黄履庄兴奋的整个人都微有哆嗦。

  金玉当时心都凉了，感觉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结果黄履庄颤颤巍巍跪下：“草民，草民多谢皇上看重，只是草民住进圆明园秀清村的那一天起，就决为雍亲王与和硕金玉格格效力了。”

  “草民虽非君子，但也知言出必行的道理。”

  嗯。

  六品官很好，但咱已经有主了。

  康熙：……

  果然牛牵到北京也还是牛，不讨喜的人过去多少年也依然不讨喜。

  他都亲自礼聘了，姓黄的竟然还这么不识趣？

  要不是他那诸般发明实在精巧又新奇，自行车更与民生大有用处。康熙这脾气上来，都容易喊刀斧手把他拖下去砍了。

  当然现在没砍，也没给他什么好果子，直接问自家四儿子跟金玉肯不肯割爱。

  竟是要强取豪夺。

  这要不是甚至黄先生是怎么个重量级的伟大发明家，四爷都得直接点头：区区匠人而已，哪值当他跟皇阿玛起龃龉啊？

  但有金玉孜孜不倦的科普，他知道了，当然就得想法子保护人才。

  只他还没等开口，金玉就先轻笑：“回皇上的话，臣女倒不是不肯，但不建议您这么做。”

  “哦？细说说。”

  “臣女遵旨。”

  金玉规规矩矩行礼，一条条细细说来：“有自动戏、真画、自行车等实例在，您已经看到黄先生在制器方面的卓越天分了吧？”

  想想让自己痴迷的自行车，康熙也否定不了啊！

  他不否定，金玉就能继续陈述下去了。

  也不用多，只列举下黄先生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就能让康熙打住再把人抢去当个生产线小主管的笨想法。

  “自动汲水装置，能把深井或者河流里的抽出来，流入管道，实现轻松浇水？利用蒸汽能，给船只等提供动力？改进织机，作出能织毛衣的机器？”

  康熙拧眉，怎么听，怎么有点天方夜谭的意思。

  金玉浅笑：“在杜仲胶出来之前，谁又能想到那玩意儿除了治病之外还有如此奇效呢？最初的自行车日行也不过十几二十里，被您斥为奇技淫巧。现在不也……”

  咳咳。

  康熙猛咳了几声，直接打断，改问当事人，可有把握将金玉格格所言那些利国利民的物什都鼓捣出来？

  黄履庄：……

  想说他是人不是神，没长三头六臂。发明也不是吃饭喝水，不可能那么简单随意就出成果了。

  但格格都为了尊重他意见，而奓着胆子在御前扯谎了，凭空给他多安排了二三十个研究方向。

  他当然也不能拆台，让格格陷入欺君危险啊！

  最多自己忙活不过来，多摇点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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