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走逛逛已是傍晚，红霞满天，便寻家茶馆落脚，壶里是春天采的春芽，煮出来的茶水清澈隐隐泛着绿，杨柳作为快穿者以来都过得太安逸，整日里不是喝茶吃糕就是游山玩水，吃酒作乐，换作生前怕是要在健身房办个几十年的卡才能如此放肆。

  天色渐暗，已至饭点却不见人少，街上仍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天已落黑便都拎着灯出来，街上悬起花灯那架势比较除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然不愧是从凡界修炼飞升的上神，倒是很懂得如何讨好眼前的心上人。

  杨柳被他领着逛了一路，凡是杨柳多看一眼的，便掏钱买上一份，递给了杨柳，杨柳不愿接的，他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便自行收了起来。

  杨柳只是看了那猜灯谜的摊位上那最高最华丽的花灯一眼，他便让杨柳稍等，凑上前去解那灯谜。

  可惜，杨柳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自然不为所动，她的神识一直定格在跟随在她和萧然身后的余晚身上。

  杨柳不信萧然不知这跟在身后的小尾巴，若是平日，必然训斥一番让人滚回去了，难不成是不想破坏她的雅兴？杨柳吃着萧然买的糖葫芦，若有所思的猜想起来。

  角落里的余晚瞧了一眼正站在一群人前猜灯谜的萧然，又望向那正一颗一颗嚼着糖葫芦的杨柳，眼神中的灰暗越发明显。

  在余晚看来，杨柳即使反应淡淡，却也是对萧然格外的耐心了，至少他递的糖葫芦都入了杨柳的口，余晚扒着墙根定定的看着杨柳眸色愈发黯然。

  杨柳心如乱麻在思考那小丫头在一个人琢磨个什么东西，一边无意识的将糖葫芦往嘴里放，红润甜腻的糖葫芦都入了口也没尝出个咸淡，思绪早就飞往九天云外。

  只听不远处的花灯摊位处，爆发出一片祝贺声，杨柳收回思绪看向那方向，萧然正笑盈盈的回应着一群人的祝贺，又摆了摆手，便提着一个最大的花灯拨开人群向杨柳走来。

  这一幕让众人都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萧然眼中瞥见杨柳手中光秃秃的签子，显而易见的笑容更甚。

  “今沅，送你。”萧然递出了他刚赢下的花灯，有些紧张的看向杨柳，生怕杨柳再像之前拒绝他买的那些东西那般再拒绝她。

  那‘今沅’两字像是烫嘴，他说话虽有些抖，不细听也听不出来，杨柳无心与萧然交流，便也没注意到。

  只是杨柳本欲让对方不要这般称呼，但如今在人界，不好用尊称，一时又不知如何让对方称呼自己，杨柳默了瞬，只得接下灯笼，闷声开口，“嗯，谢谢。”

  杨柳没听清，但余晚听清了，她与杨柳虽在常人看来关系匪浅，却也是有着阶级差异，从未越界，再亲密，也不过杨柳唤句晚儿，她又唤杨柳上神，如今二人以名相称，简直暧昧！

  余晚瞳孔微缩，嘴唇翕张，瞧着人都暗淡许多，余晚只觉得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了，抵着她的嗓子眼让她有些喘不上气，余晚扶着墙缓慢蹲下，满脸木然看着角落里长的青苔，有些失魂落魄。

  杨柳本就神识一直关注余晚，余晚这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一颓废暗淡，杨柳自然注意到了。

  ‘这就被打击到了？’杨柳沉默，杨柳茫然，她不过是接了个灯笼。

  难怪说白月光杀伤力大呢。

  杨柳这边正思绪乱飞，萧然那头自然也注意到了余晚的情况，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待他再把注意力落在杨柳身上，杨柳已然转身走了两步远，萧然快步跟上与人并肩，瞧着杨柳要去的方向，那是靠岸的画舫，雕梁绣柱，张灯结彩，那之上，却不见多少人，似乎很是安静。

  杨柳先一步登上画舫，店家还未上前制止，便被萧然拦住，递了金叶过去。

  店家为难的看向眼前衣着华丽的公子，便也知道是惹不起的主，便也咬咬牙不再阻拦，拿着那金叶便往里去，不知去做何事。

  萧然见店家并未为难，便也心安，转身跟上杨柳步伐。

  杨柳找了个最佳观景处，眺望着两岸灯火，美得她感觉有些怀念，某个世界某处也有这般光景，她常在那处吃酒寻乐，醉里软玉温香，不像现在，过得像个和尚……

  “倦了，回吧。”杨柳再看不下去这人间繁华，她怕再看下去，该触景生情了。

  “好。”萧然刚靠近杨柳便听见这话，也只好应下。

  两人对话刚完，便消失在了原地，恰巧那店家刚好领了东家过来，却不见人，一时两人也摸不着头脑。

  “大抵是下船了吧？”

  “下船了也好。”

  两人虽对话不多，但无人在意。

  余晚见杨柳两人离开，便也离开了原地。

  或许是因为萧然还与杨柳停留在某处，余晚回到御清宫中时，并未看见萧然的身影，她颓废的坐在院中石桌旁，脸色发白，眸色灰暗，一整个失魂落魄样。

  “不可能……今沅上神……不会……”余晚无意识的吐出只言片语，两手交叠捏握，指尖捏得发红也浑然不觉。

  “师尊，一定是心悦今沅上神……”越是想得多，余晚那眼神越是阴郁，她已经开始分不清她如今的情绪，只觉得二人不该再进一步。

  余晚眼底升起一丝阴鸷，攥紧了衣袖，指甲嵌入掌心一时忘了疼，心如乱麻，余晚只觉得这些莫须有的念头让她浑身不适，却又忍不住的去想，然后将自己逼近一个走不通的死路。

  就在余晚越想越深之时，一声鸟鸣响起，一下便打断了她，待她回过神来，青鸟落在她的肩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余晚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她好像差一点便入魔了。

  “小青，你想不想你的伙伴？”余晚鬼使神差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青鸟歪了歪头，似在思考余晚这剧中含义，但苦于它的小脑瓜有限，实在思考不能，但字面意思懂，便也就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回去看看。”余晚仿佛已经甩开了之前的阴霾，笑着揉了揉小青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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