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么一件事情，钟乐回房间躺在床上，感觉一阵放松。

  自己的事情刚处理完，现在立马又换了一件事萦绕在心头。

  江婉芃白天被叫去办公室后，一直杳无音讯。

  等了整整两节课，隔壁八班江婉芃的座位依然空着，钟乐当时坐不住了，站起来想要冲去年级主任办公室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结果被冯碌莹拦了下来。

  “钟乐，你要干什么去？”

  “冯老师。”钟乐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我想去找江婉芃，她……她怎么还没回来啊？都这么久了！”

  寻常抓搞对象的，顶多在办公室批评几句，就应该回教室上完一天的课，收拾东西回家，第二天才开始停课一个月啊！

  “你别着急。”冯碌莹叹气，“办公室那边……江婉芃和常主任那边状况不太友好。”

  “我……老师，江婉芃她真的做错了吗？她不就是谈恋爱吗？这是错事吗？”

  钟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恋就是恋，没有早晚，没有对错。

  她真的无法理解，难道学生在高中毕业前，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能做吗？

  明明江婉芃和周临风有很好的能力能平衡好学习和恋爱！

  当时走廊里，常主任吼江婉芃的声音也太大了，钟乐虽然坐在教室，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好像他们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钟乐……”

  都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冯碌莹十分理解钟乐的心情。

  高中的恋爱固然美好，但在学业压力巨大的华国来说，学生很容易影响成绩。

  情侣之间，相互督促、共同进步的人有吗？有。

  但大部分人是耽误成绩的。

  基于概率影响，基于对学生负责的态度，必须有老师站出来当这个“恶人”，棒打鸳鸯。

  “老师明白你，但……这种事情是很复杂的，年级这边开大会说最近要严查，江婉芃她正好赶上这风口浪尖，那照片拍的也确实……”冯碌莹也表示惋惜。

  她来的时候路过年级主任办公室，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常主任厉声怒斥“不要脸”“不自爱”，说话可真够难听。

  “什么照片？”钟乐一下抓到重点，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冯碌莹的眼睛。

  “没什么。”冯碌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僵硬地转移话题，“咳……江婉芃应该是直接被家长接走了，办公室那边也挺不愉快的，你千万别去那边打探情况啊！千万别去！”

  然后她挺直腰板，拿着书走上讲台，无论钟乐凑到旁边，是直接问还是套话，冯碌莹都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说。

  钟乐只得作罢。

  她本来打算白天发微信问问的，但又怕婉芃当时心情不好，于是等到了晚上，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婉芃，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江婉芃的声音听起来有鼻音，不似往日有活力，但语调还算轻快，“常主任和周临风妈妈今儿真够气人的，一个搞性别对立，一个嫌我耽误人儿子前程……真服了。”

  “不过还好啦，你姐我气现在已经消差不多了。我这人你清楚的，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江婉芃正趴在床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把刚洗净的葡萄塞进嘴里，又吐出皮和籽来。

  她被妈妈接走后，本来还以为会挨一顿训，结果对方先关切地问：“你们主任和那男孩儿的妈妈，没难为你吧？”

  白映南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气氛明显不对，完全不像常老师电话里说的“友好交流”，特别看到自己女儿眼睛泛红的时候。

  她当时想着：要快点带女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车上，白映南转给江婉芃一笔钱，让她去逛街做个美甲买点新衣服，缓解一下心情。

  至于落下的课，用不着担心，这一个月会把她送去学全科一对一，会尽全力保持江婉芃的学习进度，维持她目前不断走高的学习状态。

  “反正你们学校讲课那么快，现在已经进入总复习了不是吗？”白映南说，“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安排不太好，盲目追求进度，实际上学生吸收掌握没跟上，正好，趁这个机会找老师好好给你补补。”

  “嗯。”江婉芃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一些，把刚才白映南来之前，办公室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唉，孩子，你们那年级主任……我暂且不提，能这么说话我也挺无语他的。那男孩儿的家长……你也感觉出来了，瞧不上咱。”

  “我……”江婉芃被“瞧不上”那三个字刺痛了心。

  遇到一个红灯，白映南减速、刹车，转过头来对江婉芃苦口婆心地说：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学习吧，别的事情先不要想。那个男孩儿的联系也断了吧。”

  他虽然在护着你，但面对家长，还是奈何不了什么，不是吗？

  “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做任何事情之前，自己要先强大。”

  女人本就在这个社会，有着种种受限。

  体力有先天劣势，还要承受生育之苦，而在追求事业的过程中，往往会被男人压一头。

  理由不一定是“能力不行”，而是“你是女性”。

  在学校亦是如此，总会想当然认为女生“普遍脑子笨”，只是靠“傻努力”才能“勉强”达到和男生一样的水平，但最终还是没有男生潜力大。

  男女早恋，通常也先批评女生。

  这真的不公平，而这份不公平只是冰山一角。

  为什么会有“红颜祸水”这个词？为什么在男权社会，兴亡的责任要由女人担？

  为什么要对我的女儿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孩子，咱要硬气一点，和那男孩儿，彻底断了吧。你们并没有在一起很久，对吧？”

  江婉芃在后座，无力地靠在侧门上，眸光黯了黯。

  她确实很喜欢周临风。

  甚至刚上车的时候，还在考虑要不要等风头过去，两人再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但事情到了这地步，妈妈刚才也这样说了，她也确实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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