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之不见，闻之无声……”白氏默念两句，恍然明白，这不跟乔生现在的状况一样吗？

  “女人，怎么办？”白氏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师父？师父？白氏唤窦老儿。

  无人回应……

  难道就看着崽子被这寺庙吞噬掉？

  白氏暗中发力，一柄银色长剑已经出现在手上，文英忙出声制止了她:“等等，现下不知道根底，贸然出手只怕会伤着他！”

  那怎么办？白氏急了，只不过门槛上坐了一会儿，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文英将白氏推回身体里，抬手间赤炎已然落在掌心，她长剑一挥从掌间划下一道口子，金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洒出来，织成一张金色的网将乔生裹在了中间——一旦有什么意外，她会毫不犹豫将这身血脉全部予出来救崽子一命！

  一切准备妥当，文英眼神冷冽，手中红影高抬疾落，“咔”地一声，便将院中的大香炉劈成了两半，一时间香灰飞扬，院中一片灰蒙蒙。

  “我警告你，”文英一步一步踏进院内，身上的威压逼开了弥漫的灰埃，赤炎在手中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她眼眸含着，薄唇一张一合:“趁早把我儿子放了，不然，废了你。”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个很讲道理的鬼王，除非对面很欠揍。

  把主意打到乔生头上，区区二百年的庙宇，何敢？

  灰尘逐渐落定，院中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响，唯门口坐着的乔生忽然抬头打量周围一脸困惑——怎么娘亲不见了？

  他起身朝着院中跑去，一时间又怕又慌，直喊着:“娘亲……娘亲？”

  没人回应，院子里竟一个人都不见了。

  白氏和文英看着在院中跑来跑去，眼泪汪汪的孩子，无论怎么呼唤招呼，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这孩子既看不见也听不见。

  哪怕是周身血液织成的金红色大网时而发出的一抹光芒，他都没办法察觉。

  这孩子，五感五识好似已经在另外一个空间了……

  文英心中愠怒，反手折剑直直插入了地面，噗呲一声，原本青白色的石板上竟冒出一滩血迹，像是戳中了这庙观的要害，整个庙宇竟产生了一丝抖动！

  乔生歪斜的更加厉害，似乎他那边受的震动更大……

  文英眯着眼，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五通庙，不止这一个空间。

  乔生，应该说是被送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更为准确！

  一个更为深入的空间里。

  文英有点庆幸，至少说明这孩子暂时是安全的，但遏制不住怒火中烧——这么不知好歹的妖怪，虽然不是第一个，但她不介意让它成为被揍的最惨的那个……

  想着文英神色冰冷，只见白衣女人手起剑落，一道红影闪过，犹如劈空而来的闪电，又似一条咆哮而去的巨龙，直直将正中的庙堂劈出一道两人宽的豁口！

  一时间满目焦土，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糊味，白氏足间尚稳，只是乔生摇晃的厉害，看着时时刻刻要摔倒一般。

  文英急忙去扶，却总是扑了个空，乔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去哪里了？

  他害怕……

  女人，你太冲动了！

  白氏忍不住责怪起来。

  冲动吗？她不太认可，她看着乔生眼泪汪汪的模样，心底虽怜惜不已，但她相信，这小人绝不会就这么认输了。

  小白蛇大概忘了，乔生可是玉幻枪的主人。

  能拿得动玉幻枪的人，必是天命所归。

  何况，他还有文英自己的龙血保护，哪怕自己废了，也不可能让他出事。

  果然不一会儿，乔生的身形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身处不同的空间，但是至少能让文英看到他是安全的。

  “嘭……”

  庙观残余的木头落在了地上。

  文英循声看去，才看到刚刚被她劈开的豁口后面，竟还有一番模样——一个一模一样的五通庙，只不过也同样被她劈了个洞。

  刚刚烟气弥漫，没能看清楚，如今尘埃落定，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好似对面有个镜子一般，是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空间。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院中跪着一名素衣少女，她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脸色还带着几分稚气却一脸虔诚地跪拜着，哪怕庙堂被劈了个大窟窿也不为所动。

  “你们守着崽子，我去看看。”

  文英特别吩咐张义三人，这三人虽没那么靠谱，但签了契约就不能反悔，大事暂时指望不上，小事总能安排安排。

  三人听从立在原地，文英则跨过废墟，朝那少女走了过去。

  这少女下跪一蒲团，显然是堂内才有的东西，然而刚才那一剑劈坏了道观，却没伤及她，她是怎么躲开的？

  文英心里疑惑，她蹲在少女面前盯着她看了看，呼吸极慢且长，入定了？

  文英抬手在她头上停下，用神思一探究竟。

  一片空白……

  这少女的一切，怎么都是空白？没有情绪起伏，没有神思波动，连感情都没感觉到……

  这是什么？傀儡还是木偶？

  她的元神呢？

  她又是谁？

  ……

  五通庙里，乔生停止了啜泣，他握着自己脖子上的小剑，狠狠抹了把眼泪。

  娘不见了，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乔生不怕，小小的人儿给自己打气，他握着小剑自言自语道:“娘说过，这是我的护身符，可以保护我。”

  所以……他站起来鼓着一口气，努力证明自己很厉害一般大喊:“我才不怕呢！”

  “嘿嘿……”一声轻笑打断了乔生。

  “谁?”乔生一怂忙双手握起小剑比划着:“谁在哪里？”

  “小孩儿，你真的不怕吗？”那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忽男忽女，听得人汗毛倒立。

  乔生警惕地握着小剑嘴硬道:“当然！”他倔强地争辩:“我可是很厉害的，我以前打过龙！”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以为说说大话就能吓到对方，虽然他说的七成是事实。

  “啧啧啧……”那个声音佯装捧场:“那可了不得，我可打不赢你，我还是走了算了。”

  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乔生见对方似乎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地，觉得一股威压扑面而来，逼得他喘不过气，像被谁迎面贴住了一般，那个声音低沉又嘶哑:“小孩儿，跟我去玩儿呀！”

  金红色的网闪烁了几下，里面原本糯糯的人儿霎时不见了踪影！

  张义和刘兆二人正趴在废墙根旁张望着对面文英那里发生了啥，杨虎直去琢磨那院廊上书写对联的人书法甚佳。

  三个人各干各的，分工明确，唯独没人想起来他们原本守着乔生这一任务……

  直到刘兆嫌累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地一回头，才看见原本乔生所在的位置一片空空如也，唯那个金红色的网还散发着光芒……

  他的哈欠停在了半空中，张着嘴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只好用手狠狠拍了拍张义。

  张义不耐烦地回头，顺着刘兆手指一看一时惊在了原地……

  杨虎临摹了几个字在手心觉得甚好正朝着他俩奔来:“你们看，这‘求’字写的多好！”

  他还没来得及开笔，张义一巴掌拍下了他的手骂道:“求他奶奶个腿啊！那小崽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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