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琪不知道她为什么惊喜，但是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夫人。”她用现学现卖的礼仪，向帕朵行了礼，目光在她的肚子上盘桓片刻。

  “终于有女医生来给我看诊了，”帕朵示意她坐下，“我们这里可都是男医生，每次检查简直要了我的命！”

  帕朵烦恼的，大概就是检查的时候要面对男医生的肢体接触，姜钰琪不免有些讶异，这里的风俗还是这么保守吗？

  “你是妇产科的专家吗？”帕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双大眼睛在她身上到处打量着，“你看着好像很年轻，真的是专家吗？”

  既来之则安之，姜钰琪的面色没有一丝波澜，稳重地点点头，“我是专家，但不是妇产科的专家，他们也没跟我说需要妇产科的专家。”

  帕朵有些不悦，“明知道我怀孕了，怎么不让妇产科的医生来？”

  “夫人，我并不是专门为了您来的，或许他们还准备了其他医生，”姜钰琪不卑不亢，“但我是今天刚到塔瓦城，就被人催着过来的。”

  帕朵有些意外，这个女人似乎跟其他卑躬屈膝的医生不太一样，忽然对她产生了些兴趣，“那你是什么方面的专家？”

  姜钰琪稍稍思忖，“我是中医医生。”

  “中医？！”

  帕朵惊喜地嚷了医生，“我知道那个，以前佤力有个朋友就带着他看过中医，好像很管用。”

  姜钰琪盲猜那个朋友可能就是维拉，点点头，“是的，那是一门神奇的医术，但是诊治调理不能操之过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也能给孕妇调理吗？”帕朵兴致盎然地朝她那边靠了靠，“自从怀孕之后我就一直吃不好，而且总是想吐这是为什么？”

  姜钰琪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一二，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姜钰琪就觉得诧异，这个女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嫁给泰马尔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头胎，可是就算是头胎，也应该知道孕吐是正常现象，难道塔瓦城真的落后到这个地步？

  “夫人这是第一个孩子吗？”姜钰琪不动声色询问，好像只是普通的问诊。

  “当然！”帕朵好似被冒犯了一般，立刻义正辞严地瞪着她，“你怎么问的出这样的问题，我们塔瓦城的女人只有结婚才能怀孕！你真是太放肆了！”

  放肆？

  姜钰琪愣住。

  她这是什么逻辑？

  自己只是问她是不是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并没有说别的什么，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尽管又好气又好笑，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夫人，我的意思是，这是你和丈夫的第一个孩子吗？”

  闻言，帕朵有些窘迫地眨了眨眼，“啊，我、我误会了……是的，这是第一个孩子……我这么年轻，当然是第一个……”

  她前后的反应引得姜钰琪有些狐疑，她到底想要解释什么，又想给自己开脱什么？

  “那恐怕是会有些紧张的，”姜钰琪像个医生一样安抚她，“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如果真的非常难受，可以喝些本地的沙棘汁缓解一下。”

  “另外，之前的医生叮嘱过你要补充什么维生素吗？”

  姜钰琪一本正经地看诊，让帕朵看不出半点破绽，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地回答，看的出来她对这个孩子还是很看重的。

  “我没有出嫁的时候，城主府的那些老妇人就叮嘱我一定要小心，前三个月是非常脆弱的，我是不是要多卧床休息？”帕朵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好似怕会惊动肚子里的孩子。

  姜钰琪看了看她肥硕的身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虚弱”两个字挂钩！

  “夫人，你之前的体检有没有什么指标不正常？”

  “那倒没有，”帕朵摆摆手，“我一向很健康，只是怀孕之后有点虚弱，总是有些水肿而且胸闷得很，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姜钰琪想了想，自己怀孕的时候曾听医生说过，要警惕妊娠高血压，这些症状听起来分明就有些相似。

  而且帕朵的身形看起来有些超重，有高血压也不足为怪，她想了想然后开口，“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血压，如果有高血压就要及时控制。”

  “那是什么？”

  姜钰琪呆住。

  或许，塔瓦城就是这样的落后吧，不然也不会甘愿受那些外来势力的控制。

  “这个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等你去医院了，会有专门的医生给你解释。”姜钰琪并没有看不起她，反而耐心地解释起来。

  “怀孕之后，身体很多地方都会发生变化，如果饮食不均衡或是营养过剩，都可能会影响到你和胎儿。”

  帕朵听得很认真，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这让姜钰琪忍不住询问，“之前给你检查的医生，都没有跟你说过吗？”

  “医生？”

  帕朵忽然有些不屑地笑了笑，“医院那些人也能算是医生？要是他们真会看病，佤力也不用一直病殃殃的了……”

  她的话忽然截住，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姜钰琪知道，她应该是在提防自己，于是装作不知道佤力的样子。

  “那你一般怎么检查，那些人会给你检查吗？”

  想到她刚才还说指标很正常，姜钰琪根本不知道这个“正常”是不是真的。

  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言，帕朵好像松了一口气，撇了撇嘴，“他们只是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但我一旦说出不舒服，他们又说这是正常的。”

  姜钰琪讶然失笑，这不是庸医吗？

  “而且我丈夫根本不希望那些男医生给我检查，甚至不希望我去医院，他觉得在那里掀起衣服简直就是可耻。”帕朵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悲戚的苦笑。

  姜钰琪张了张嘴，泰马尔竟然还是这样的老封建，连正常的孕检都不希望妻子去，这真的是宠爱的表现吗？

  还是说，和妻子孩子的健康比起来，声名更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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