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吃，我自己来。”林霄说。

  楚辞手一顿，看林霄。“殿下，属下只是……”

  “行了，你坐下吧。”林霄叹气“好好的聚餐整得跟我出来享乐似的。你请的，你可一口没吃上，如此我怎么好再吃下去。”

  楚辞听话坐下。

  “如今你我身份也不同了，我现今是晟国清王妃，你是西秦楚小将军。在外注意身份地位。”林霄说。

  “是。”楚辞点头。

  林霄用公筷给楚辞夹了块肉，“私下是朋友，正事上是上下级，在外是两国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你应该明白。”

  “嗯。”楚辞吃饭。

  “好了。开心点吃，我没生气。”林霄叹气。

  “属下这一来也待不了几天，就想多侍候一下殿下。”楚辞看着林霄认真说“我知道日后是如何也无法回到以前那样了。”

  “殿下得避嫌，属下快马加鞭也要花费一个月才能从西秦到晟国，路遥车慢的，殿下还有那么多事吩咐给属下，一次分别相聚无期。殿下你能明白吗？”楚辞说。

  “我知道。”林霄说。

  楚辞叹息一声，看向江面。

  他知道林霄不明白，林霄没心。

  林霄能离柳清，林雪远嫁西秦，能几次三番狠心让他去西秦办事他就知道林霄没心。

  毕竟岁月在那里摆着，人生能有几年？有几个十年？几个二十年？楚辞是能明白这世间是有多狠的。

  十年里他就如走马灯般经历了父亲被杀，楚家没落，各种训练，追随林霄，兄长战死，这几个大事。他是真怕了命运，真真是造化弄人。

  如今的林霄是淡漠的，当年的林余是踌躇满志的，十年时间不就是从意气风发到疯疯癫癫。谁能预料到林霄以后会不会在情窦初开时爱上别人。

  这些谁能料到？

  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江面其他画舫。

  “殿下，这别的画舫上怎的都有美姬舞蹈？”夏荷开口问。

  “殿下不喜吵闹，我便没有让他们上船。”楚辞赶紧道。

  “确实吵闹。”林霄点头。

  “殿下无聊吗？”楚辞问，他想到什么都没有确实是会无聊。

  “还成。”林霄说。

  “属下这几月学会了舞剑，平常可以用来锻炼身体，殿下要看看吗？”楚辞问。

  林霄对上楚辞期待的目光咳了声说“：好，在你信里也看到了，当时也是好奇，如今也算是多了条娱乐项目。”

  “殿下都看了？”楚辞表情一僵。

  “嗯，看完了。”林霄说。

  “……”楚辞沉默，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本来是没准备酒的，这个应是店家送的。酒是好酒，景是美景，倒是心情不是很美丽。

  “……”楚辞起身拱手，拔出了他那佩剑。

  华美的宝石被烛火映得妖冶，剑声嗡鸣，朱红的流苏，碧色的玉扣，一舞一晃间美而坚定有力，如果楚辞用的是那柄沾了血的剑，此刻应会多谢杀伐之气。

  杀戟断戈金铠甲，卷地风吹沙遮月。  滴声风冷血气生，  剑气寒光杀伐影。

  林霄看着，一时有些惊讶。这确实是她不曾见过了楚辞，她愈发觉得自己劝楚辞回去是正确的决定。

  这更多是出于她对一位天才的珍重，她不想一枚珍珠在她身边埋没，她能看得出楚辞目前已经偏颇了。

  一舞毕，旁边画舫上竟也传出掌声。林霄为楚辞斟满了一杯酒给他。

  楚辞呼出一口气赶紧接过回敬林霄而后饮下。

  “不错，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行云流水剑光珲影。”林霄笑道。

  “既然殿下你喜欢，那属下便趁此机会讨个赏。”楚辞笑说。

  “可以。”林霄点头“合乎情理都可以。”

  “那……”楚辞笑“殿下为属下取一字可以吗？”

  “这……可以？”林霄犹豫，一般这字都是由长辈或位尊者来取，其实还有一条默守的规则是由男子来取。

  “有何不可？”楚辞说。

  “那我得仔细考虑一番了。”林霄低首沉吟道。

  半晌楚辞都在认真看着林霄等待回复。

  “你看归与二字如何？”林霄问。

  “何解？”楚辞问。

  “楚辞，辞，离去。归即回来，与，有同与和，的意思。一来与你名互补了，二来也算是祝福了，我知道你向来是害怕孤独的。”林霄说。

  “归与。”楚辞默念：归与，与归。

  楚辞笑了“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姓楚名辞字归与了。殿下你呢？你有字吗？”

  “来时晟后娘娘认我做了干亲，顺带给我去取了一个字：惊鸿。”林霄说。

  “惊鸿，确实很好。只可惜我会背的诗句不多，说不出个所以然。”楚辞笑说。

  惊鸿一面人如玉，杨花三月思无限。

  “倒是没有什么深意，不过我挺喜欢。”林霄笑说。

  “殿下喜欢的自然都好。对了，殿下打算给那白狮取什么名字？”楚辞问。

  “暂时没想好。”林霄说。

  “要不咱俩各取一字？”楚辞说。

  “行。”林霄点头。

  “殿下先来？”楚辞问。

  “你先。”林霄说。

  “好，那就属下先来。”楚辞说。

  楚辞刚信誓旦旦说完，风一吹，脑子便是一空，嗫嚅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可怜他学字十几年，这种时候总派不上用场。

  林霄见他为难，开口道“：我突然有了灵感。”

  “那殿下先来吧。”楚辞赶紧道。

  “我取朝字，早晨的那个朝，寓意无限希望。毕竟还是个奶娃娃。”林霄说。

  “好。”楚辞道“那我……我也取朝字？双倍希望。”

  夏荷都听愣了，好一个酣畅淋漓的取名过程。

  一只白狮名做朝朝，怎么想都有点不合适吧？

  “……”林霄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辞现在吹了风，微醺，正是大小脑粘连的状态也不怪他。

  “好，就朝朝。”林霄点头，都依他。

  林霄本还盼望楚辞在军营多待些日子，苦寒之地酒量也该涨些，涨是涨了，只是涨到了不至于倒头就睡的地步。

  果然还是喝酒误事，可怜楚辞喝了酒还不断片，等酒醒了，有他受的。

  楚辞自顾倒了杯酒给林霄。

  “殿下，说句实话，我真不想回去。”楚辞说。

  林霄看了一眼那杯酒，没喝，给他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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