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吧！”吴氏不为所动道。

  张才明沉醉于相识的回忆之中，冷不丁地被吴氏浇了盆冷水，脸色变得难看。

  “娘，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成家吗，怎么我现在愿意成家了，你还不乐意了，牛家有什么不好的，我还觉得牛家的姑娘旺夫，你看五弟现在的日子多逍遥。”张才明撇嘴不高兴道。

  吴氏叹气：“之前你让人打了，我就猜是牛家干的，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听话，娘给你相看个更好的姑娘，牛敏儿的性子不好，配不上你。”

  “她就是配不上我，我也要娶，娘！你就应下吧，等我把敏儿娶进门，我一定好好调教她，让她孝顺你，都说出嫁从夫，她要是不听话，我就打到她听话为止！”张才明信誓旦旦道。

  吴氏心中是将儿子看得跟宝一样，虽然三十来岁了还考不上秀才，但是她觉得像张才明这样有童生功名，样貌端正的未婚男子，就算配富家小姐也配得，选牛敏儿都算是低娶了。

  属实是她太讨厌牛家了，牛敏儿要是进了门，她怎么看都不顺心。

  不过张才明有一点说得还有点道理，要是能借此机会亲上加亲，慢慢把张才青拉回来，倒也是好事，就怕牛家性子冲，最后成了结仇。

  “娘！你就说句话吧，我今天就想上门去求娶！”张才明伸手拉住吴氏的衣袖央求。

  吴氏被缠得头疼，只得应下：“行行行，一会儿我让媒婆来，带点东西，就去牛家帮你提亲。”

  “太好了，我这就去换身衣裳，收拾收拾。”张才明大喜过望，咧着嘴就要去打扮。

  吴氏叫来方婆子，给了她二十文钱，让她去找潘媒婆来。

  方婆子好奇地问道：“咋地，才明要说媳妇了？”

  “跟你不相干的，别多嘴问。”吴氏冷冷地横了她一眼。

  方婆子现在可不敢惹吴氏，缩了缩脖子就去请人。

  院子里伸长脖子想听点声的刘金桂一把拉住要出门的方婆子，挤眉弄眼道：“咋地，让你去办什么事？买肉吗？”

  方婆子晃了晃钱袋子：“我倒是想买肉，让我去请潘媒婆来，二十文呢！这回的亲事肯定不好说。”

  “咋请潘媒婆，跑那老远的，村里不是有现成的媒婆。”刘金桂不解。

  方婆子也不知道：“她说啥就是啥，我还能说不？你赶紧做饭去吧，一会儿又得挨骂了，我看她脸色可不大好看。”

  刘金桂不满地嘟囔：“要给儿子说亲了还不乐意，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家，也好，娶个新媳妇回来帮忙分担点活，我这做大嫂的，可累死了。”

  潘媒婆见有二十文请她上门说媒，瞬间喜不自胜，往头上别朵大红绢花，亲亲热热地挽着方婆子的手往张家老宅去。

  一进门，潘媒婆就一溜长的吉祥话，哄得吴氏的脸色好看了些。

  趁着吴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潘媒婆好奇道：“秀才祖母这是看上谁家的姑娘，给谁说亲呢？”

  “给我家四儿子说亲，姑娘是下阳村牛屠户家大房的大姑娘。”

  吴氏这话惊得潘婆子差点合不上嘴：“啥？他家？这差辈儿了不是？况且你们跟牛家不是撕破脸了吗？这还能结亲？”

  潘媒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吴氏的脸又沉了下去：“辈分算不得什么事，到底是亲戚，和气生财，哪有一辈子的仇人。”

  “对对对，这话说得没错，是我这脑子没转过来，亲上加亲好啊，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好事，大好事。”潘婆子拍了拍自个的嘴，讨好地笑道。

  吴氏脸色稍缓：“才明去让人赶马车回来带我们过去，你可要把事办成了，不成就五文茶水钱，剩下的退回来，成了就再给你二十文谢钱。”

  潘媒婆难得接这个桩大生意，四十文钱那可真不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一准能成，我啊能把瘸腿的都说成朵花来，你家四儿子有功名长得好四角俱全，那可是难寻的好男儿，你们家还跟县令有亲，门户都比他家高上一大截。”

  吴氏点点头：“是这个理，就是他家眼光高，难免挑剔，你得好好劝劝。”

  “哎哟呦，眼光再高，那也得嫁人吧，有这么门好亲事，他家要是敢说不，那可就不知好歹了。”潘媒婆啧啧道。

  “还有件事要跟你提前说声，那牛家姑娘跟我儿子私下有些来往，只是她爹娘不大乐意，不过那姑娘留了一只鞋给我儿子，你就看着说吧。”

  吴氏将绣花鞋说出，潘媒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四十文不就妥妥的。

  “有这事就没有不成的，哎哟，我这心是落实处了，鞋子都在手里，他家不嫁，那我可管不住我这嘴！”潘媒婆笑眯了眼。

  吴氏就是要她这句话，脸上有了笑模样：“你心里头有底就行，我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拗不过儿子中意。”

  “啧啧，这样的姑娘真是高攀你们家了，以后娶进门来得好好立规矩，别年轻不知道自重，到处勾搭人，学狐媚子那一套。”潘婆子应和道。

  吴氏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张秀珍，脸上的笑就变得有些勉强，却不让潘媒婆看出端倪。

  “我听到外头有马车的动静，是不是人回来了。”潘媒婆说着就往门外走，看到不远处四五辆马车驶来，心中十分诧异。

  扭头对着吴氏道：“秀才祖母，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原来你家这么看重这门亲事，竟要赶个车队过去提亲，我的老天爷呐，头回见到这阵仗。”

  吴氏有些懵？什么车队？不会是张才明为了撑场面，去多雇了几辆马车吧？

  这么想着，吴氏心里生出了火气，牛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至于弄这些场面活吗？到时候还让他们端起架子拿捏起来。

  “就去一辆马车，他没成家不懂事，大阵仗去，未必是好事。”吴氏不冷不热道。

  潘媒婆看着马车停到门口，脸上的兴奋之色在见到从车里下来的人之后，就唰地变成惊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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