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劳烦娘子了。”

  男子将她请上了马车，她这才看清，男子要比远观好看得多。二十出头的，穿一身浅黛长袍内穿雪白丝绸中衣，头发用簪子扎起了一半披在肩头。

  凤眼眸色很浅，眼尾微微翘起一个勾人的弧度，长相虽偏秀气四肢却健壮有力。

  原来玉面武夫具象化是这样的。

  他把手伸来给她号脉，嘴角轻勾起抹淡淡的笑意。这小娘子近看反倒更加漂亮了。

  姜宜指尖轻轻落在男人手腕上，片刻后，她皱眉。原以为他只是舟车劳顿，没想到还有别的因素，腹痛恶心也可能是中毒症状。

  车夫本就对这个村姑会治病的事情不大相信，一个女子怎会医术，却见她号脉号的这么认真，主子又一副看上这女子的表情他不好说什么。

  忽而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两枚银针，趁“少主”不被扎进了他虎口。

  车夫见状大叫：“不好是刺客！”

  霎时间周围的护卫就像被按动了攻击的开关一般，刷刷拔出刀指向马车、

  “我阿姊才不是。”牙牙极力替她辩解。

  却忽然被车夫给抓住，短刀架在她细细脖子上：“放了我家少主否则我杀了你妹妹。”

  姜宜回眸瞪向车夫。那车夫被这么一眼刀了一下，竟感觉心猛地一颤，这女子分明只是一个村妇怎会眼带杀气。

  被扎了这么一下“少主”也很意外，不禁朝后退，伸手去拔虎口上的针。

  “别拔。”姜宜转身握住男子的手，又对身后说，“你觉得我要杀人会带着妹妹吗？”

  细细想来也是，车夫垂眸思索，若她真是埋伏在这里的刺客何必带着个拖油瓶。

  姜宜叹息，拇指和食指捏住银针拔出：“你家少主中毒了，若是毒入肺腑这银针头便会发黑。”

  随着她的话，众人看向那枚银针，果然原本银白色的针头如今变为了黑色还散发着轻微的恶臭。

  “我家少主怎会中毒？”车夫看向姜宜。

  姜宜上下白了他一眼：“看着我干什么？你家少主中的是慢性毒药，需得每日按照最轻微的剂量下满三个月，才会有中毒的迹象我如何给他下毒？”

  “三个月？”车夫与那个少主齐声说，都意外这毒竟下了这么久。二人互看了一眼，似乎都猜到了下毒之人是谁。

  “少主”朝前走了一些问：“不知娘子可有办法？”

  “你这毒我能治，就是麻烦，既然是按剂量一点点下的毒自然也要一点点治，你每日到邻水镇城西的慈悲庙寻我施针便可。”姜宜又重新拿出了两枚银针，扎在男子手上穴位处。

  他明显感觉腹痛好了许多，之后她又跪坐起来，在他眉心处下巴上各施了一针。

  从未与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娘子这不好吧。”

  “我是大夫，没什么不好的。”过两刻针再把针清除了，第一日的排毒便算好了。

  施针结束后，男子浑身瘫软出了许多汗，他忽然觉得浑身发热只能拉住她问：“为何我感觉很不适？”

  车夫：“你莫不是根本不会治病。”

  “你中毒已久，毒素要排除自然会难受一些，半个时辰自然会好。”她的声音淡淡的，下车后她朝车夫伸手，“诊金。”

  车夫对她的医术半信半疑，但也只能给钱：“多少？”

  “五两一次。”她说。

  这点钱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贵，可一次五两十几次下来可就不少了，还不知她是不是骗人的。

  “给。”车夫银子给得有点不情愿。

  姜宜和牙牙走后，车夫对少主道：“以少主的身份，找个村妇看病，实在说不过去。不如进城后我给您找更好的大夫。”

  虽说女子好看，可毕竟也只是个村妇，想想男子还是同意了车夫的主意。

  今日收八两一钱。姜宜便带着牙牙先前去了布店，邻水镇因为靠近河流湿气重，夜里的温度也会更低，大人都容易着凉何况一个孩子。

  许是看她们衣衫褴褛，布店店主脸色稍显不好，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姜宜敷衍地说了句：“随便看看。”

  布的花色并不多，大多是些印花亲子，还是染色的粉质蜡染印花。

  她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便选了一匹暮山紫的丝掺麻的料子，她拆开看了一下一匹布大概三丈左右，她和牙牙够做两身衣服的。

  “这一匹多少？”

  掌柜得从账本上抬起眼睛，淡淡：“一百钱。”

  “十两？”姜宜皱眉，“不是全丝竟也这么贵。”

  掌柜的撇撇嘴：“没钱还来买。”

  闻言牙牙有些气，便直瞪着他。

  随后掌柜给她们拿了一匹麻布说：“这个只要二十文一尺，一匹一两。”

  “那要一匹麻布，十尺纱多少。”姜宜拿过麻布说，好歹是能做衣服。

  掌柜显得很不耐烦：“二两。”

  给了钱，那掌柜包都懒得给她包，裁好了布让她提着走。姜宜也不恼，没必要与这种过客计较。

  临出门瞧见这儿竟有蚕丝线卖。

  染色的一卷要一两银子，白丝却便宜，因为受潮发黄只卖一两三卷。

  “三卷白丝我要了。”姜宜把银子丢过去拿了三卷带走。

  掌柜捡起银子便对着她背影嗤之以鼻：“村妇能还想学大家小姐刺绣不成。”

  不多时他从后院搬出一套成衣，将宜百货新品“镇店之宝”。

  “阿姊我们要自己做衣裳吗？”牙牙牵着她的手，她们从长街上走过，自从有了阿姊她的生活有趣多了也不用再辛苦讨吃的了，她心里越来越喜欢阿姊。

  姜宜勾了勾唇，路过馄饨摊，她点了两碗馄饨。

  这还是牙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猪肉，她吃得很慢，舍不得吃完怕吃完了就没有了。

  姜宜见状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一些给她。她观察起行人，那些女子头上的饰品，不是银便是玉。

  华贵一些的便是金，家贫的女子用的都是些雕刻的木簪子或者就在头上缠块布做装饰。

  若是有好看又便宜的首饰，她们不会不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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