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小宝肚子里长虫了，你给他吃这个宝塔糖。”

  唐皎皎对黄招娣印象还不错，是个可怜女人，她那丈夫脾气暴戾，天天拿老婆女儿撒气，还动手打人，黄招娣挨打最多，身上总带着伤，她真担心这女人哪天会被打死，那个暴戾男人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而且黄招娣是家里干活最多吃得最少的，瘦得嘴唇都包不住牙齿了，吃不饱还要天天挨打，又要当牛做马地操持家务，身子迟早会垮。

  小宝脸上有白斑，肚子还鼓，明显肚子里有蛔虫，而且还不少，吃进的东西都让蛔虫抢了，根本落不到小宝身上，严重影响发育。

  黄招娣没接糖，她向来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东西，因为她还不起。

  “小孩子长点虫没事，都是这么过来的。”

  黄招娣真没把长蛔虫当回事，现在的孩子十个有九个长虫，农村的孩子更多。

  “嫂子，你家小宝的情况很严重了，如果不把虫打了，就算小宝天天吃肉，他也吸收不了营养，还会影响生长发育。”

  唐皎皎并没夸张，蛔虫严重可是会致命的，小宝的情况相当严重了。

  黄招娣面色微变，担心地看向怀里的儿子，因为太瘦，小宝的脑袋显得特别大，脖颈又特别细，脸上瘦得没肉了，显得眼睛很大，深深的凹陷进去。

  她的心沉到了底，犹豫再三地看向唐皎皎手里的宝塔糖。

  “我想做双鞋子，蓝底绣花，系鞋绊的，我看嫂子你做的鞋子很漂亮，麻烦你帮我做两双，一双绣玉兰花，一双绣梅花，布我给你，再给每双三块钱的工钱，行不？”

  唐皎皎确实想做两双绣花鞋穿，黄招娣的女红很好，她家五个孩子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针脚很细，不细看看不出是补丁摞补丁。

  “用不了三块钱，两块就好。”

  黄招娣眼睛亮了，两双鞋就是四块呢，够家里半个月生活费了。

  “还是三块吧，你把鞋做好看些，一会儿我给你布，这个糖你让小宝吃了吧。”

  唐皎皎把糖塞到黄招娣手上，推着车进了自家院子，停好车后，假装进屋找布料，过了一会儿拿着几件旧衣服，还有些碎布头出来了。

  “你这些布做鞋太浪费了，拼起来能做衣服呢。”黄招娣心疼极了。

  这些碎布都挺大一块，而且料子都挺好，能做一身很体面的衣服了。

  “做衣服我有其他布料，这些你做鞋吧，这是工钱。”

  唐皎皎拿出六块钱，直接塞给了她。

  黄招娣这回没拒绝，她确实需要这笔钱，老大老二老三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还要买文具，这六块钱解了燃眉之急。

  丈夫坚决反对女儿上学，但她坚持，宁可挨打她都要送女儿去上学，她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要受这么多的苦。

  黄招娣不想女儿再吃她的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女人的命运，这是巷子里最有文化的一个老师说的，所以就算家里再困难，她都要送女儿去上学。

  “我肯定把鞋做得漂漂亮亮的。”

  黄招娣保证，其实她知道，唐皎皎是特意照顾她的，她要拿出全部的本事做这两双鞋。

  唐皎皎笑了笑，她确实想帮这可怜女人，还有那四个可怜的女儿。

  而且她很敬佩黄招娣的坚韧，丈夫不同意女儿上学，她就熬夜糊纸盒搓麻绳，挣钱供女儿上学，是个很伟大的母亲。

  “妈，我捡了好多柴。”

  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拖着一筐柴回来了，她是四女儿，还没去上学，每天都去木材厂捡废弃的柴，大人去捡有人赶，小孩不会。

  “真厉害，晚上妈给你们做萝卜糕。”

  黄招娣夸了女儿，还打算蒸萝卜糕，其实就是萝卜丝加面粉，再加一些辣椒和盐蒸的饼，萝卜多，面粉少，但对孩子们来说，是可口的美食。

  四女儿咽了下口水，黑瘦的小手用力拖着柴禾进屋，准备码好后，再去弄一筐回来，这样家里就不用买煤球，能省下好多钱呢。

  唐皎皎叹了口气，这个四女儿和小宝一样的症状，她又拿出了四粒宝塔糖，塞给了黄招娣。

  “给你四个女儿也打打虫子，这些糖是单位发的，不要钱！”

  其实是空间里的卫生所里拿的，有不少宝塔糖，五颜六色的，小时候唐皎皎也吃过，是单位和街道免费发的。

  “谢谢你啊。”

  黄招娣接了糖，先喂给四女儿和小宝吃，没多会儿，他们就有反应了，跑去厕所拉。

  “妈，我拉出好多虫……”

  四女儿在大声叫，唐皎皎抽了抽嘴角，赶紧回屋了，她这该死的联想力，自动给这话配上画面了。

  呕……

  新家的厨房搭在院子里，是个小棚，下雨刮风都能烧菜，不过天气好的话，唐皎皎都会把炉子提出来烧，宽敞些。

  中饭她做了蒜苗回锅肉，豆腐皮炒青菜，再蒸一碗米饭，她懒得进屋，直接在院子里吃。

  院子里有石桌和石凳，还有个葡萄架，房东布置得很雅致。

  唐皎皎吃了一半，感觉到门口有人，回头一看，四只乌溜溜的眼睛，四女儿和小宝姐弟俩，趴在门口流口水。

  俩孩子看到她，慌得爬了起来，妈妈说过，别人家在吃饭时，绝对不可以站门口，要是妈妈知道了，肯定  会打他们。

  “进来吧！”

  唐皎皎招了招手，这两孩子虽然瘦，身上挺干净，而且黄招娣教得很不错，不是死皮赖脸的那种小孩。

  两个孩子期期艾艾地进来了，表情有点害怕，他们以为漂亮阿姨要骂人。

  唐皎皎盛了两碗米饭，夹了不少肉。

  “吃吧，别让你们妈妈知道，快点吃。”

  “谢谢阿姨。”

  姐弟俩犹豫再三，到底没忍住肉肉的诱惑，俩人使劲咽了下口水，捧着碗吃了起来，吃到一块肉时，俩孩子幸福得眼睛都眯了，漂亮阿姨炒的菜真好吃，饭也好吃，他们好久没吃到白米饭了，家里的饭都是番薯饭，番薯多，米饭少，吃得他们总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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