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终于有了喜讯，李少才的心情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倒是半路遇到一脸如丧考妣的二牛。

  “二牛，你这是怎么了？”

  二牛也垂头丧气的背了一个藤筐往山里走，手里的打蛇棍都快抡出火星子了，“还不是我爹！昨天听说四虎和虎子家的怀孕了，我爹就催着我抓紧生孩子，别整天弄点有的没的。”

  李少才尬笑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二牛的年纪都比自己大，还被催生，确实是很难受。

  “我爹要是催来福和富贵也就算了，四牛也没催，就光催我！催催催！我看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啊，这……”

  李少才顿了顿，来福和富贵是村长的孙子，催生的话催他们俩确实要更合理一点，但别人的家事，李少才能说什么？只能尬笑两声表示回应。

  好在二牛也就是抱怨两句，并不需要李少才给他什么回应。

  只是，二牛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李少才目瞪口呆。

  “我爹打算今年秋收之后就分家。”二牛垂头丧气的，也没有了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就是不怎么给家里干活，也不至于把我分出去吧？”

  李少才也想不通，“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分家的？”

  一般情况下，村里人讲究父母在不分家，石头家分家除了家里人口太多农具不够之外，也有石头媳妇去世的一部分原因。

  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来管家，让大嫂来给几个弟弟弟媳分配家里的物资，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时间长了就容易离心。

  所以现在石头家是分了家，几个虎各过各的，石头跟着大儿子李虎过，其他几个儿子每年给他点养老粮食。

  但村长家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村长和媳妇身体都还很硬朗，儿子辈和孙子辈都是听村长的分配干活，一年的收成再由村长媳妇分配，一直也没有出过什么矛盾。

  冷不丁的说要分家，也很突然。

  “估计是我不干活吧。我爹说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现在的地一分四份，我爹一份，我们兄弟三个一人一份，让我们继续开荒，来年能种更多的粮食。”

  “这是好事啊，咱们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还是多种点粮食出来最重要。”

  话一出口，李少才也就意识到村长的想法了。

  二牛弄出来陶罐确实非常有用，纸也对大家很重要，但家里一下少了二牛和大牛一个半的劳动力，地里的产出就会少很多。

  在村长看来，陶罐、纸这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即使没有也无关紧要，自然有替代品。

  但粮食不行。

  不努力耕种，以后吃什么？

  地里的粮食，比什么都重要。

  以往二牛在县城里当衙役，吃喝用度基本都在县城里，没有这方面的矛盾，一旦生活在一起，这些观点的冲突迟早会爆发矛盾。

  村长找到的最佳解决办法就是，分家。

  让二牛自己种地自己吃，自己感受一下生活的险恶，什么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李少才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当事人二牛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沉默的跟着李少才一起砍柴、薅兔草。

  跟二牛一起干了一阵的活，李少才都不由想要吐槽两句，自己一个文弱书生，干的是这种小孩子干的活，二牛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下地，来薅兔草？

  也确实难怪村长大伯嫌弃他。

  就这，二牛砍了一会柴，刚刚的不快就一扫而空，一边砍柴，一边剥了不少的树皮，还欢快的跟李少才介绍，“纸估计只能这几天就差不多能弄出来了，我研究过了很多种树皮和配方，就桑树的效果最好！”

  李少才顺着二牛的动作看过去，“这就是桑树？”

  “嗯！”

  李少才只认识一些非常常见的树种，柳树、松树之类的，其他的树就统称为大树和小树，完全分不清楚那些树的种类。

  知道这就是桑树，李少才抬头盯着桑树看了半天。

  二牛好奇的问道，“少才，你看什么呢？”

  “我想看看桑叶上有没有蚕，据说蚕最喜欢吃桑叶，吐出来的丝可以用来纺织。”

  可惜，不知道是根本没有蚕，还是李少才视力不佳，盯着桑叶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只蚕宝宝。

  二牛好笑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蚕好养的话，养的人还能少得了？蚕这东西特别娇贵，很容易死的。”

  说着，二牛过来摸了摸李少才的衣服，“怎么突然想要养蚕了？是衣服不好穿吗？”

  “不是不是。”李少才适应能力特别强，有好的就用好的，没有好的凑合着也不成问题，对外物的要求倒是没有那么大，“我只是听说蚕最爱吃桑叶，恰好这里有一棵桑树，就看看有没有。”

  “哦，这样啊。”二牛也跟着抬头看了两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蚕丝纺出来的纱根本不适合干活，这深山老林的，又不能拿出去卖钱，养蚕简直毫无用处，二牛又扒了两片桑树皮丢在自己的藤筐里。

  李少才看了一眼二牛的藤筐，不用想就知道，二牛背这一筐东西回去，不挨训才有鬼了。

  李少才不知道二牛有没有挨训，但二牛的预判确实很准，纸，还真的被他造出来了！

  过了两天，李少才在田间遛鸭的时候，李仁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远远的就高喊了一声，“师父！”

  李少才听到李仁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猛地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李仁义兴奋的扯着李少才就往村里走，“快回去看看！二牛哥真的造出来纸了！”

  “什么？”

  纸！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纸，终于造出来了！

  走出去两步，李少才又赶紧返回去，把还在田地啃食的鸭子赶上才往回赶。

  李少才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急迫，可惜这些鸭子跑的并不很快，李少才就是有心马上飞回村子里，也不能丢下这群鸭子自己回去，只能心急如焚的一边着急一边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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