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酸菜

  2018年暑假。

  高荆浩陪着唐棠回了乡下北昙。

  见到了外婆。

  在知道唐棠被大学录取后，外婆很高兴，喜极而泣。

  最后拉着小姑娘坐在院子的树下，讲了好一会儿话。

  高荆浩初来乍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有那么一刻想起小时候，待在爷爷的金银镇房子。房子旁边有鸡舍小溪平房。站在门口往周围看，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村舍。

  等到晚上。

  外婆却单独将高荆浩留下来。

  外婆抱着小汤圆，看了一会儿，笑着问高荆浩：“听心心说，小汤圆是你帮她找到的？”

  高荆浩坐姿端正，“是，外婆。”

  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但到底是心细，只是看了一会儿小狗。

  就察觉到，这并不是原先的小汤圆。

  老太太说，“你还真是有心了。小汤圆舌头缺了一半，指甲盖大小，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只是心心没有注意到，可是这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狗，在我看来并不是小汤圆。”

  高荆浩怔住。

  他承认：“外婆，它确实不是小汤圆。”

  之前那只小狗早就被火锅店老板饿死了。

  当时小姑娘因为小汤圆的事情哭的生病。

  他于心不忍，就想做些什么。

  高荆浩当时调取监控，找到了小汤圆的照片，随后又拿着照片在南街找了很久。许是有志者事竟成，终于他找到了一只流浪狗，和小汤圆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于是乎，高荆浩撒了谎，他说自己找到了小汤圆。

  外婆不解：“为什么骗她？”

  高荆浩站起身，给老太太赔不是：“外婆，因为我知道小汤圆对她很重要。当时，她因为小汤圆走丢哭了好久，后来就生病了。我很担心，同时也想做些什么来安慰她，所以才编这个谎来骗她。”

  外婆一双昏黄的眼睛湿润了，她看的出来眼前这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看来是真的喜欢心心。但有一点，她知道，心心和高林松的关系。于是便问：“你知道，她是高林松的女儿？”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你们这样，是不行的。”

  老太太是生气的，是接受不了的。

  高荆浩听出，外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解释：“外婆，心心是爸的女儿，而我，不是我爸的孩子。所以您不用担心。”

  老太太诧异：“什么？”

  高荆浩拿出鉴定书给老太太看，“我母亲是B型血，我父亲是O型血，我是AB型血。”

  老太太之前在卫生所当过护士。

  知道些血缘血型关系。

  这一刻，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下一刻，老太太站起身来，看着树下摆放的一摊子腌酸菜。

  她对着高荆浩说：“把它打开。”

  高荆浩答应的开心，“好嘞。”

  说着，他把起衣袖，本以为老太太是想晒酸菜。

  却没想到，是让他吃酸菜。

  看着眼前两大碗酸菜，高荆浩尴尬扯出一抹笑，喉头滚动一下：“外婆，这吃酸菜，是不是得配点米饭啊？”

  “还没到晚饭，现在没米饭，你就凑合点。”老太太得意笑着，随即端起一碗酸菜就往未来外孙女婿面前递。

  “你小子，是不是让心心哭过？”

  高荆浩皱眉，仔细想了想，“是有过。”

  老太太看着那碗酸菜，沉声对他说：“吃吧。”

  高荆浩舔了舔嘴角，很快反应过来，老太太是在变相的给唐棠出气。

  他笑了笑，拿起筷子，看着那酸菜。

  刚尝了一口，他还不忘拍马屁：“外婆，您这腌酸菜的手艺，简直是一绝，太好吃了！”

  老太太眼里露出一抹得意，“那是当然，我唐婆腌菜的手艺可是北昙里数一数二的。”

  这时，高荆浩想喝口茶水，他刚要伸手去端茶杯。

  老太太眯眼，“不是说好吃嘛，孙女婿。这是嫌咸了？”

  高荆浩收回手，嘿嘿笑着，“没有没有，我就是口渴想喝点水。”

  老太太狐疑，“我老太婆，看你模样挺俊，一般长的好看的男人，多半是花心大萝卜。你，是真的喜欢我家心心？真心对她好？”

  高荆浩一脸坚定开口：“外婆，我是真的喜欢心心。”

  老太太说，“那行吧，看你这么真诚的份儿上，把这碗也吃了吧。”

  高荆浩咽了咽口水，想要拒绝但也不能拒绝。

  现在是表明诚心的时候，他绝不能退缩。

  于是，高荆浩端起一碗酸菜，忍着齁咸的味道，将一碗泡菜吃完。

  见他吃完了，老太太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可没想到，老太太又搬过来一摊子酸菜。

  她对他招手，“外婆叫你阿荆，可以吗？”

  高荆浩感觉有些不妙。

  他抬手擦着嘴角，露出一抹干笑：“当然可以。外婆。”

  老太太挑眉，“我老太婆问你问题，答对了，就喝一口水。答不对，就继续吃酸菜。行是不行，孙女婿？”

  高荆浩答应：“行，您孙女婿当然行！”

  “什么时候跟心心，确定关系的？”

  “她高考后。”

  老太太之前还担心，高荆浩长得太招蜂引蝶，搅和得小姑娘无心学习。现在看来，成年之后，倒也合礼。

  高荆浩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心心的生日？”

  “八月二十一。”

  老太太将一碗酸菜推到他手边，“吃吧。”

  “咱家心心生日农历是七月二十四。”

  “可是您也没说…”

  “可我老太婆也没说，是问你公历还是农历，对不？”

  高荆浩点头，拿起筷子，化身无情吃饭机器，将那一片片酸菜塞进嘴巴里。

  “心心喜欢吃什么？”

  “香菜面条，玉米软糖，珍珠奶茶，最爱辛辣，其次是甜食。”

  “心心讨厌什么？”

  “蜘蛛。”

  “她要是撒谎，会有什么反应？”

  “结巴。话多。”

  “生气呢？”

  “不理我。还有哭。”

  这时，老太太忽然转移话题，拧眉看他：“你让她哭过？”

  “嗯。”高荆浩愣住，随后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酸菜。

  老太太看他这副样子，倒也没说什么。

  于是接着问。

  “她开心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撒娇，穿白裙子跳舞，吃玉米糖，”还喜欢亲他，自然这个不能当着长辈面说。

  “生病了，不喜欢吃什么？”

  “甜食。”

  “那她生病了，喜欢吃什么？”

  “麻辣烫，加麻加辣变态辣。”他记得，一次唐棠感冒了，好几天都没有嗅觉。什么都没胃口，但偏偏想吃南街小吃街的麻辣烫。一两勺辣椒加进碗里，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当时看她吃的一脸坦然，只以为辣椒不辣，可当他尝了一口时，辣的他立刻说不出话了。

  唐棠喂完小鸡，走出来，就看到高荆浩跟外婆两个人坐在树下说话。

  好奇，于是走上去听。

  “心心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

  “心心是什么星座？”

  “处女座。”

  高荆浩笑着问：“外婆您也知道星座？”

  老太太挑眉，她并不了解，只是实在是不知道问什么。一遍话问下来，这小子回答的还挺顺畅，虽然让她抓不住错。但看得出，他还是做了不少功夫。

  老太太轻描淡写一句玩笑话：“不知道，但我会打坐。”

  唐棠听到这里，被逗笑了，“外婆，真是少见您开玩笑。”

  高荆浩跟看到救星似的，忙走过来拉着唐棠一起坐下。

  最后，老太太也没再让他吃泡酸菜了。

  高荆浩和唐棠在北昙乡下住了半个月。

  临走那天，外婆站在村口对小姑娘招手：“常回来。”

  那一刻，唐棠心里酸涩，红了眼眶，“嗯嗯。我会回来的，外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太太揩了揩眼泪，“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前几天我乖孙女婿帮我办了一个电话卡，以后你想我，就打我的号码，记住了吗？”

  这阵子的相处，老太太逐渐发现高荆浩是真的对唐棠好，对高荆浩的态度也转变不少。

  唐棠点头：“嗯，我记住了。”

  临走时，外婆提了一嘴：“乖孙女婿，前几天你说酸菜挺好吃，要不再带几坛子酸菜回去，给你爸尝尝？”

  高荆浩婉拒：“不用了外婆，我爸他之前说酸菜吃多了，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老太太撇撇嘴：“那行吧，我看他当年也是吃怕了……”

  “什么？”高荆浩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太扬手说：“没什么，你们走吧，我看着你们走！”

  唐棠被高荆浩扶着，最后坐上车离开。

  小姑娘中途打开车窗，探头回望外婆，那一刻，再也绷不住哭了。

  高荆浩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以后我们会常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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