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就凉了一半了，稀稀疏疏的几间小房趴在那，尽显颓废荒芜气质。村道更泥泞的一塌糊涂，总之，目及之处，杂乱无章。

  平安安被颠的屁股疼，反正已经进村了，也不远了，她就跳下牛车，决定走去学校。

  他们穿过村中一片比较密集房屋的一段路，就这段路，还有点人气的感觉，但院子里也不像有人经常收拾的样子。

  而且到了晚饭时间了，房顶也没炊烟，总之就是没人气。

  她们一直走，上了一个斜坡，又走到平缓处，才看见一排红砖房，高校长说到了，这就是村里小学。

  高校长把牛车赶到学校最右边的一间房门前，说道：“安安老师，你把行李放这间屋，以后这就是你的宿舍。午间休息的地方，但晚上睡觉去我家。”

  平安安点头，赶紧从牛车上，自己往下一箱箱搬着行李，高校长也要搬，平安安不许，她年轻力壮的，这体力活必须她自己来。

  高校长就去开门，平安安跟了进去，迎面就扑来一阵很久没人住的一股霉味。

  高校长说道：“安安老师，这意思没人住，所以条件差了些，晚上你去我家住，我家就在学校左边坡下。“

  说着指给她看，平安安伸着脖子看去，看见一座小木屋，能有200米那么远，很近嘛。

  平安安归置好行李，高校长说道：“安安老师，我家做饭了，你带点洗漱用品，跟我回去，今天折腾一天了，肯定累了。先早点休息，明早再过来收拾，我再和你介绍学校教学工作。”

  平安安赶紧简单拎点东西，就跟着高校长去了坡下她的家。

  高校长在接她的路上，就说了她家的情况，她老公出去打工了，有个女儿最开始在城里打工，后来就在城里结婚生子了，老公和女儿只有过年时才回家，她跟着公公婆婆一起住，公婆都70左右岁，身体还算硬朗。

  平安安跟着高校长进了院子，高校长的婆婆正在院中站着，看见平安安，她几步就走上前，端详了平安安好一会，才带着很重的本地口音开口道：“凤，这就是你们学校新来的老师啊？这哪里像老师。”

  平安安忍住笑，问道：“阿婆好，那你说我像做什么的？”

  婆婆很认真的说道：“你像孩子买的明星画里的人。”

  她还是头一次听这种夸她漂亮的方式，很新颖哈。

  平安安是特别注重礼节的人，她这次来，要待一年，她带了整整六个箱子，有一箱子就是专门给别人准备的见面礼。

  有护肤霜，护手霜，小围巾，手套，毛巾，头绳，洗发水，香水，糖，滋味斋糕点。零零碎碎的，虽然没几个钱，但她都打上精致的包装，特别有仪式感，很能表达心意。

  平安安选了两盒滋味斋糕点，还有一套护肤霜，一条毛巾，送给高校长和她的家人做面见礼。

  阿婆手中抱着糕点，高校长抱着护肤霜，都腼腆的客气着：“你说你还送什么东西呢。”

  平安安真诚的笑着：“第一次见面嘛，给你们添麻烦了，一点心意而已。”

  阿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饭做好了，吃饭吧？”

  木屋里就一盏白炽灯泡，用一根细电线悬在房梁上，灯线和灯泡上毛茸茸的一层灰。本来就低瓦数的灯泡发出的光就更加昏暗了。

  高校长带着她走到木屋的中央，平安安这才看清，地中间是一个火塘，青砖围起来的一个四方炉膛，上面架着铁圈，铁圈上架着一口锅，铁锅里黄黄绿绿的，不知道做的是什么。

  高校长把一个小板凳推到她脚下，“来，快坐。”

  她又拿起一个碗，盛了锅里的几勺粥，递给她。平安安双手捧着碗，看着好像猪食，闻着也是猪食味，实在是不想吃。

  但她又不能不吃，怕被看出嫌弃，平安安屏住呼吸，吃了一口，没错，是猪食。她忍住强行咽下，虽然极度不适，但好歹是没吐出来。

  她捧着碗，再不吃了，高校长赶紧把火塘台子上放的一盘切好的香肠片端给平安安，“安安老师，这是我知道你要来，今天接你时，在乡里买的。”

  平安安盯着这盘香肠，就是一点肉没有的淀粉肠。

  她刚才大概看了一眼这家里的条件，空空的一个大屋子，墙角有三张竹床，被子脏的看不出本色。

  唉，平安安的心彻底凉了，这是认真的吗？别人下乡，都是这样吗？但怎么没听同学们提起过条件这么艰苦呢？她又自己和自己确认了一下，平安安，你要在这待一年是吗？

  即便平安安想装有修养，想装不挑食，但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刚才吃下去的那一口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已经在她胃里翻腾上了。

  她坚决没再吃第二口，扯谎说自己坐车，晕车，胃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晚上，平安安只漱了口，用凉水洗了把脸，这里肯定是不能洗澡的，她想回去。

  睡觉时，她就是在这个大桶子屋里的一个角上的竹床上，一床薄被，山里潮湿，被子有一股潮气，平安安躺在上面，感觉盖被更冷，她就这么躺着，一夜未眠，瞪着眼，直到早上4点多。

  天开始蒙蒙亮了，阿公和阿婆一起床，她也赶紧起来，就盼着起床这一时刻呢，实在是太煎熬了。

  在城里晚上不睡可以看电脑，玩手机，在这睡不着就是躺着干瞪眼，看书都没有灯。

  起床她就去院子里转了转，阿婆给养的鸡做鸡食，剁好野菜拌上苞谷面，又给猪做猪食，这猪食真是敷衍的跟渍水似的，这的猪吃的猪食是渍水，人吃的是猪食。

  忙完这些，6点多了，阿婆要做早饭，平安安虽然饿了，但她绝对不吃，一会去宿舍吃点饼干算了。

  她在旁边看见阿婆把昨晚锅里剩下的那些粥，又架在铁架上，她还记得她没吃的那碗剩粥，也被高校长倒进锅里了。

  平安安赶紧问阿婆，“阿婆，你这是要怎么做啊？”

  “加水，再加点菜，煮一下。”

  平安安胃里不舒服，她赶紧阻止道：“阿婆，我会做饭，让我试试行吗？”

  阿婆惊喜的看着平安安，“明星画里的人，还会做饭呢，好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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