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佩？”

  “没错。”宁渊道，“小不点很宝贵那块玉佩，发现它掉落，慌里慌张地把它捡起来，护在手心擦了擦尘土，检查完没坏，还把玉佩贴在胸口长出一口气，宝贝得很。小不点一直一副成熟的模样，还以为他早就看破凡尘了呢，没想到他还有宝贵的东西。”

  钟离垂眸：“世人皆有软肋。”

  “小不点的玉佩，我当时看见竟觉得无比亲切，仿佛那东西就是我送他似的。可是现在我脑海中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有那种亲切感，或许是前世情缘吧。”宁渊道。

  “……”

  原来那时的宁渊，是存有记忆的，是认识自己的。

  是钟离所熟知的那个宁渊。

  而完完全全属于这一世的宁渊，是那时候认识钟离的，也是那时候爱上钟离的。

  钟离此刻心中突然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源起何处？这是什么感觉？

  宁渊沉声道：“而小不点的玉佩，和你的一模一样。”

  “是吗？还真是巧。”钟离面无表情道。

  “不是巧合。”宁渊道，“钟离，你就是小不点。”

  钟离：“……”

  他垂着头，没有回答。

  宁渊：“钟离，你的软肋是什么？”

  “你。”钟离抬头，眸色平淡。

  宁渊一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反问道：“怎么可能？”

  车已经进了别墅区，跑车在别墅区的大路上疾驰。

  引擎声响彻夜空。

  宁渊莫名心里有些烦躁愤慨。

  钟离开口道：“快到了。在分别之前，我想知道小男孩最后是怎么还击的。”

  “哪怕小男孩岁数小，但他有底气，有实权，有能力，只要让那些质疑他、反驳他的人看到他的能力便可以。”宁渊语调平平，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钟离：“不，以你的性格，不会让这件事草草结束，而是给他们应有的教训。”

  “我？没错，就是我。”宁渊冷笑道，“那些让我难堪的人当天就被我羞辱回去，之后渐渐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全都挖空，最后被我踢出董事会，踢出集团。”

  -

  小时候的宁渊与三四岁的钟离分别后，坐在原地吹了吹风，这才离开那处山崖。

  没错，宁渊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山崖发生的。

  小不点钟离能注意到他并非因为他孤身一人，而是他坐在山崖边，腿就那么无所顾忌地悬在万丈悬崖之上。

  说什么矮凳，小村庄，都是为了让钟离没那么担心罢了。

  宁渊前往这处地方参加活动，是因为在这里要开发景区，宁氏集团牵头。

  小不点钟离为何在此，宁渊也委托秘书调查清楚了。

  开车这三十分钟期间，秘书已经给他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汇报情况。

  那时正巧有一个剧组在这里拍戏，专门要求“亲近自然”、“未开发的大自然”，钟离就在这个剧组之中，做一个小演员。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两人相遇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山林。

  没有助理，没有秘书，没有其他大人，只有他们两个。

  小不点钟离的电话手表响了，是助理找不到他，让他回去拍戏。

  而宁渊，依旧没有任何人关心。

  是山林里没信号吗？

  不知道。

  也无所谓。

  宁渊已经不会再依靠那些大人了。

  “让我做你们的附庸，垫脚石？做梦去吧。”宁渊向山谷高声喊道。

  把心中的郁结、不满、伤心、挫败全都喊了出来。

  回声传来，宁渊起身，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宁渊对那些瞧不起他的股东们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的话却无比刺骨：“各位之所以如此对我，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

  “不管你们由羡慕生恨，还是无用的傲骨让你们自视甚高，随意打压我……”宁渊顿了一下，观察周围人的表情，继续笑着，“那都没用。”

  “你们无法从我这个董事长手中夺走一分一毫的股份，无论如何，我是董事长，是你们该敬重的对象。”

  “该是你们的，终会到你们手中。不该是你们的，就不用痴心妄想了，你们一丁点都别想据为己有。”

  十几岁的小男孩，用轻蔑的眼神扫过原本虎视眈眈的那群人。

  呵，欺软怕硬的东西们，不过几句话，一个个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

  都是些什么烂货色。

  董事会，该洗牌了。

  -

  “那些让我难堪的人当天就被我羞辱回去，之后渐渐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全都挖空，最后被我踢出董事会，踢出集团。”

  钟离轻轻笑道：“以你的性格，果真不会让自己吃亏。”

  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住，钟离被安全带勒得锁骨发痛。

  “你……”

  钟离的话还没问出口，宁渊先气愤地开口了：“你口中这个‘你’到底是谁？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谁？

  “你把我当成谁了？”

  三句质问的话问出口，宁渊的声音都气得在抖。

  稍微平静了一下，宁渊继续问道：“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就一直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是吗？”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宁渊怒不可遏，钟离手放在被安全带勒得发痛的锁骨，此刻也忘了揉。

  “在你意识到我不是他的时候，就不再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我了。”宁渊深呼吸，将从嗓子泛到鼻尖的酸胀意压下，“你之前一直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钟离，你爱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

  “你把我当替身……”

  钟离把安全带解开，顺手也将宁渊的安全带解开，拉住宁渊的手臂，一下子把他拉入自己怀中。

  钟离长臂将宁渊牢牢圈住，让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宁渊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任由钟离将他抱在怀里。

  宁渊的耳朵贴在钟离的胸膛，听见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激动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钟离从来都没说过喜欢自己，宁渊有什么生气的资本呢？

  况且，钟离已经拒绝他的求爱了。

  宁渊默默合上双眼，任由一滴泪珠顺着鼻梁滑下，从鼻尖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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