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嘈杂的都是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是留影机的快门声。

  甚至连闪光灯都是相同的。

  哪怕有眼皮盖着眼睛，还是觉得太亮了。

  钟离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有一个女声传来：“先不要睁眼，刚刚的情绪对着呢，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

  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想吧？

  明明才来到这个世界，能有什么情绪？

  钟离正奇怪，突然感觉到脸颊上好像有水滴，冰凉的。

  他抬手拭去，还是睁开双眼，面露不解。

  泪水？

  这是在做什么？

  他抬眸环顾四周，摄像头和一盏巨大的灯在他身前不远处，摄像师因为他不听劝阻皱起了眉。

  但好像碍于一些事情，咬咬牙，不敢发泄出来。

  钟离手中还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站在无人的街道上，天空阴沉。

  伞面上有雨滴，但天空中并没有下雨，雨滴应是刻意洒上去的。

  钟离瞬间接受自己目前的身份，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道：“抱歉，请解释一下我的感情，我再进入一下情绪，多谢。”

  摄影师见他性格如此好，也没了怒气，道：“没事，我们再拍一组就好了，灯光师准备好。”

  说罢，摄影师走向前，让钟离看摄像机屏幕上之前拍的照片，解释了一下钟离在这样的环境下应有的情绪。

  钟离很快了解，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再来一次吧。”

  后续的摄影任务很快，他们比预计收工的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每个工作人员路过钟离身边都会夸奖他的表现。

  但是每一个人都轻声和他说话，每个人还都在夸他“破碎感”很强。

  钟离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破碎感”是什么。

  就算不理解，钟离还是扬起标准的笑容，冒着雨，一个接一个道了谢。

  直到都打完招呼，最后才上了来接他的经纪人的车。

  刚上车，看到经纪人的脸，钟离直接就喊出一句：“何……”

  不怪钟离认错，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像他在御坂美琴那个世界里的秘书了。

  “嗯？”被喊道的经纪人回头道，“今天进展很快，正好可以早些回家，明天正巧开学，你今日还能多收拾一下呢。”

  上学？

  钟离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还需要上学。

  摸索了一下记忆，钟离发现，还是高中生。

  高中生……

  天呐。

  哪怕是个大学生都好，为什么非得是课业繁忙的高中生呢？

  经纪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差不多二十多岁的年纪，叫何善兮。

  很直白的名字，一听就非常和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何善兮从后视镜中看他，像是看穿了钟离心中所想，道：“钟离，不用担心，这些活动不会影响你的学业，你都高二了，肯定我会能推尽推，已经不接需长期在组的电影了。”

  开车的不是何善兮，他跟钟离说话的时候还在翻阅手中的规划表。

  这还是何善兮与钟离相会的几个世界里第一次用大名称呼钟离呢，钟离很稀奇，挑眉看向他。

  何善兮在后视镜中与钟离四目相视，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一个高中的眼神如此炽热、动人心魄呢？

  明明自己才是该成熟的那一个！

  何善兮整理了一下表情，装出一副镇定成熟的样子，道：“明天我送你去学校，毕竟我是你的生活助理加经纪人呢。”

  “生活助理？”钟离重复了一遍这个职称。

  何善兮：“也是公司安排的，给我加薪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少爷。”

  钟离：“……”

  突然的称谓转变让钟离陷入了沉默。

  何善兮所在的娱乐公司到底是什么？

  按照过去几个时空的经验，时空之神给他安排的背景绝对不能被圆回来。

  时空之神从不去解释他的背景，矛盾就矛盾吧，不引人注目就行。

  而且，时空之神每次给他安排的身世都是如此的显赫，好像在各个时空中过得悠闲滋润就是时空之神给他的报酬。

  钟离也乐见其成，不论什么身份，只要是个不太出彩的就好。

  若是出门就会被认出来的身份，会过得很累。

  这次虽然给钟离安排了一个娱乐圈的工作，但并没有把他设置成很出名的艺人。

  这样便好。

  省去很多麻烦。

  晚上睡前洗漱的时候，钟离发现自己现在的脸长成了十几岁的模样，和上个世界魔神的年纪差不多，长相也差不多。

  都很年轻，带着未成年人的稚嫩。

  再加上今日拍摄任务的妆容，穿着的白衬衫与之相配，就算不做任何表情，已经是一个破碎的少年了。

  钟离洗了把脸，水沾湿了他的额发，一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就像是眼泪一般。

  再抬头时，妆容没掉也没花，眼尾处的粉红更加明显，像是刚哭过一场。

  比之前还要破碎。

  “……”

  破碎这个词是离不开自己了吗？

  这就是“破碎感”？

  然而钟离现在不知道脸上的妆容该如何卸掉，陷入了困难。

  紧皱的眉毛显露着他此刻的焦急的心情。

  自己可不想一进学校就被同学老师说：“好强的破碎感。”

  再由此认为他是一个忧郁的少年，对他多有照顾。

  钟离的初衷他还是记得的，他是在过类似退休生活的跨时空旅行，顺便把宁渊的自我意识找回来，可不能被万众瞩目。

  万众瞩目对现在的钟离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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