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钟离不能容许辰岩仙尊往“茶”上泼的脏水。

  辰岩仙尊：“师兄，我就是因为和你共处，总是被你带着饮茶，才会压制我修为前进的境界。自从开始吃糕点之后，我心情都变好了，修为提升也快了。”

  “真是如此？”钟离忍着笑，接受糕点毒唯的这番言论。

  但不代表认同，毕竟辰岩仙尊还踩了一脚茶呢。

  “千真万确，我何时骗过你？”辰岩仙尊又放进嘴里一块糕点，任由甜意在口腔中蔓延，眉开眼笑。

  这次来寻辰岩仙尊，送完东西还没走是因为还有一件事。

  钟离道：“悯清突破到大乘期了，与你同一境界了，你知道吗？”

  辰岩仙尊不在乎道：“了然。”

  “看来，你并不紧张。”钟离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

  辰岩仙尊平日里注重强身健体，肌肉紧实，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他手里的粉色樱花糕点，与他不可谓不矛盾。

  “当然不紧张，反正他也无法飞升。”

  “为何？”

  辰岩仙尊话说得轻松，把握很大，更像是肯定。

  钟离不知为何他会如此肯定，只能问他。

  辰岩仙尊看了钟离一眼，才道：“师兄，你就是天道，是你不让他飞升，你问我‘为何’是不是有点怪了？”

  “天道？我？”钟离指着自己，惊诧道。

  “不错。莫不是你失忆了，全忘了？不会连解除禁制的方法都忘了吧？那怎么办，看来再过几千几万年，大陆上还是无人飞升。”辰岩仙尊这番话说出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在钟离耳中听着，更多的却是试探。

  他在试探什么？

  钟离沉默许久，才道：“记忆磨损。”

  简简单单四个字，辰岩仙尊也懂钟离的意思，只是点点头：“懂了。”

  “可有书卷中记载着解除禁制的方法？”钟离问道。

  他还要助也竺完成飞升的任务呢，若是只要他还在，整个大陆的修士就在他的威慑下无法飞升，任务就陷入了死胡同。

  对钟离的问题，辰岩仙尊默默地看了钟离许久，叹了口气，惋惜道：“若你的记忆不会磨损就好了。”

  钟离：“正是因为知晓记忆磨损，才让你掌管无极宗诸多事宜。”

  辰岩仙尊：“可别如此说，我懂你，你只是嫌麻烦，才将烫手山芋扔给我。别把自己说成无可奈何。”

  阳光洒下，落在桌子上，灰尘在阳光下显出踪迹，在空中不停悬浮飘荡。

  钟离总觉得自己并非天道。

  若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没什么根据。

  直觉罢了。

  “我并非完全是天道吧？”钟离突然问道。

  辰岩仙尊稀奇地凑过来，一片冰冷的脸上终于带了抹微笑，问道：“为何如此发问？”

  “你只需回答便可。”

  “哦。”辰岩仙尊收回脑袋，笑容在脸上消失，他又恢复那样一副没有表情的冰冷态度。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道，“记忆磨损就是不如失忆，怎么就不能全忘了呢？”

  钟离：“既这世上还有未竟之事，我便无法忘却一切。”

  “你这活法，未免太累了。”辰岩仙尊声音淡淡的，平缓地说道。

  钟离扬了扬嘴角，以一个微笑回应辰岩仙尊的话。

  太多未竟之事围绕在钟离身边了，难道他还能有一天把它们全都解决？

  “既然已经退居幕后，就什么都不要管。”辰岩仙尊声音冰冷冷的，给钟离忠告。

  与其说是忠告，倒不如再威胁钟离。

  但他威胁的可是钟离，钟离怎会轻易听他的呢？

  钟离摇摇头，道：“就算你骗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之前我与天道或许有过交集，但不会接手它的任务。我会遵守契约，但不会与天道接触过多，更不可能成为天道。”

  “……”

  “辰岩，飞升一事究竟为何？”

  辰岩仙尊合上眼，酝酿片刻，再抬眸，眼神中已一片沉寂。

  “师兄，你主动与天道契约，限制修士飞升，让他们留在大陆上或宗门里，目的是让他们为百姓解决困难。这就是你对天道提出的要求。这百余年来，世事果真如你所料，在无极宗的带领下啊，更多修士专注于救济扶贫，以修道所学济世。”

  “相应的，百姓也积极回馈修士，两者相互成就，促成了如今修士与百姓间和谐的氛围。”

  钟离道：“无极宗掌门是你，由你带头，大陆上的各宗门才会效仿无极宗，成就这番盛世。”

  辰岩仙尊：“奉承就不必了，宗门和百姓都看在眼中，他们心里明镜似的，谁是最大出力者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由他们断定。你我在这里推脱这个可不必。”

  “确实。”钟离明眸抬起，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天道……

  所谓天道，哪里管那么多呢？

  它要维护的，只有秩序。

  哪怕仙界良莠不齐，它都不会多看一眼。

  “既是契约，对你也有约束。”辰岩仙尊看了钟离一眼，缓缓开口道。

  “对我的约束？不会是让我留在大陆上吧？”钟离想到这里，会心一笑，“那我真是会讨巧，两边的好处都占了，这怎么能算约束呢？”

  辰岩仙尊不置可否：“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约定的期限是三百年，十年后契约就可以作废了。”

  十年后？

  那不正好是时空之神颁发的任务的最后截止期限吗？

  这么巧。

  具体日期钟离也问了问，两边互相对了一下，正巧对上。

  也竺飞升的那一日，宁渊也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辰岩仙尊浓重的眉毛一横，严肃感扑面而来。

  他问道：“师兄，为何你不能直接失忆呢？忘个一干二净岂不更好？”

  “不好。磨损是不可避免的，但遗忘不是。”

  “若师兄真是天道便好了。”辰岩仙尊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天底下便没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钟离突然想到魔神。

  魔神随着他一起出现，到底是为何？

  难不成也是也竺修道路上的助攻？

  第一次见面两人只交了手，魔神并没有给也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从辰岩仙尊处告辞，钟离回了自己的院落里。

  也竺已经开始修炼了。

  路过后山入口的时候，依稀能感知到也竺的气息。

  也竺下定决心是一定会付诸行动的。

  哪怕很多人觉得她思想太过活泛，但这并不会影响也竺的毅力。

  她认定的事是一定可以成的。

  就像她当时一定要从庆云仙尊她编织的牢笼里逃出来一样。

  哪怕粉身碎骨身败名裂她也要逃出来。

  久未合眼，钟离也会疲累，再加上从辰岩仙尊处知道了信息量如此大的消息，他该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消化一下这些消息。

  躺下后，钟离很快入眠。

  他做起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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