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壁心道这些年还是和六弟最说的上话，他凝重道，“清浊之气之间有一个平衡界，它吞噬清气，不吞浊气，此时此刻，平衡界就在河图洛书之外，若你元灵脱离，它必然将你吞噬！”

  “如此，你就彻底湮灭了。”

  “你也改不了这些人的命。”

  上官澍瞳仁一缩，刚刚激越的心绪顿时沉抑起来。

  他拧眉，“平衡界如此厉害？”

  衡壁淡然道，“并非多厉害，而是相生相克，鸿蒙化出三大境界，平衡界吞噬清气，太虚境横亘古今，可转变时空，但太虚境还没人见过，父上说太虚境乃逆天而行，与天道相悖，被天道藏起来了。至于第三个……”

  衡壁话锋一转，“六弟，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想要如何你自己来定，你若想归位改命，很大可能血本无归，你若想和你的妻儿珍惜当下，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衡壁的目光突然悠远缥缈起来，“原来的话本并无我们六人，是那般走向，此番加了我们六人，该如何呢……呵”

  上官澍缄默。

  二人聊完，离开暗牢，上官澍看着衡壁的背影，突然问了句，“河图洛书既是我所创，那为何你知道的如此多？你甚至连系统都知道！”

  衡壁的脊背一僵，他若无其事地缓缓回过头，看向似笑非笑的上官澍，忍不住在心里喟叹，六弟啊六弟……几个哥哥的心眼子全长你身上了。

  上官澍还没完，目光愈发锐利，他凉凉道，“这些，我们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知道吗？还是只有你知道？”

  衡壁有些心虚，正想着借口，上官澍的猜测已经出了口，“这个该死的话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衡壁：……

  你是我滴哥！！！

  衡壁厉声否认，“当然不是！我一个鬼道之祖，怎么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上官澍未置可否。

  衡壁离开了，上官澍也揣着心事，回了镇国公府。

  刚下了马，身后就有人唤他，“爹爹！”

  上官澍闻声心里莫名一慌，回头看去，诧异道，“婉儿？”

  上官清婉眼睛哭肿了，有些狼狈，她跑向上官澍，“爹爹，救救粤儿，粤儿要死了呜呜……”

  上官澍心下猛地一沉，看向上官清婉怀里的小娃娃，他声音忍不住发颤，“怎么了？”

  “爹爹我……”

  上官澍一把将上官清粤抱过，呼吸急促，艰难道，“先回家，找太医！”

  “别怕，有爹在。”

  上官清婉哭着点头。

  上官澍疾步将上官清粤抱进奚园，然后让于昔于介去请太医，并叮嘱好切记不要惊动旁人，尤其不能让赵缨知道。

  赵缨受不了这个刺激。

  于昔于介离开，上官澍才敢伸手去探上官清粤的鼻息，微弱轻浅得好像要消失一般。

  上官澍眼前一黑。

  活的死不了，死的活不了。

  因为原话本里，粤儿早该溺水而亡，所以现在……

  他的粤儿，他的小粤儿……

  上官澍如鲠在喉，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将上官清粤重新抱进怀里，轻轻唤着，“粤儿……粤儿……”试图唤醒她。

  然而她没有丝毫反应。

  上官澍大恸，不是说粤儿是很厉害的魔祖吗？怎么会……

  发生了什么？

  上官澍问一旁狼狈又落寞的上官清婉，“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清婉垂眸，不敢看上官澍，哽咽着将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昨日，衡霖老师邀我和粤儿……”

  “是衡霖杀了粤儿！”

  “爹爹对不起……是我害了妹妹……”

  “我不敢让娘亲知道，娘亲最疼粤儿了……”

  上官清婉彻底崩溃，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上官澍哪还不能明白。

  衡霖，也就是他的三哥，已经归位了。

  他唤来暗卫，声音幽冷，“去找一个和尚，唤作衡銮，将他绑来，无论生死！”

  “是！”

  很快太医院的院正和京城提的上名的神医都来了，给上官清粤看诊，上官清婉站在一旁默默祈祷上苍，却突然想到上官清粤便是天上的神害的，于是晦气地闭了嘴。

  院正和神医们看完后却一致摇头，“小小姐这是身中剧毒，已经侵入内脏，恐怕……时日无多了。”

  “不可能！怎么会是中毒？”上官清婉崩溃道。

  “确是中毒。”

  上官澍面如死灰，“何毒？”

  众人摇头，“此毒甚为罕见，我等从未见过。”

  上官澍轻轻点头，微不可察。

  “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惊魂未定地离开，没想到他们没法子治，太师就让他们全须全尾地离开了。

  众人踏出门口，于昔上前提醒，“各位大人，神医，今日之事切莫传出去，若有人不遵……”

  院正最是知道上官澍的厉害，他连忙应承，“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其他人也附和。

  内室里，上官澍伸手将小家伙的小髻解开，长指梳了梳，旁边是水和布巾，上官澍咽下喉间的胀涩，慢条斯理地给小家伙解衣擦身，平素冷峻的男人，此时温柔又耐心。

  “粤儿最爱干净了，爹爹给粤儿擦擦再睡……”

  上官清婉痛意难当。

  许是她的呜咽声惊动了上官澍，上官澍回头看向她，血丝密布，看着吓人。

  他一滴眼泪未掉，眸底却溢满了伤心和……绝望。

  上官清婉从未见过她爹这般。

  上官澍强扯出一抹笑，“婉儿你回院子休息吧。”

  上官清婉睁着一双大眼睛，怯懦道，“我……我想陪陪妹妹……”

  上官澍摇摇头，“没事，她没事。”

  “过来……”他朝上官清婉伸出手。

  上官清婉朝他过去，上官澍抚了抚上官清婉的头，“就当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妹妹就没事了，别怕。”

  “爹爹……”上官清婉觉得上官澍的样子有些吓人。

  上官澍却浑然未觉，自顾自说着，“没事的，都会没事的，爹爹不允许你们有事！”

  上官清婉还是被送回了院子。

  她在这里住的时日不多，侍候的下人很少。

  她将丫鬟们都撤下，坐在床上，看着这间她从小到大住惯的卧房，心里空落落的。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她却有种恍惚和陌生感。

  她有些累了。

  明明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开心得像什么似的。

  想到衡霖，上官清婉自嘲一笑。

  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匕首的锋芒冷冽而残酷。

  上官清婉低头，幽幽看着，刀刃上影影绰绰好多人脸，模糊不清。

  耳边恍然响起一道声音，傲慢又凉薄。

  “我有办法救她，但需要以命换命。”

  “这把神刃，只要甘心换命之人心中默念殒命的人的名字，用她自绝，便可将命换给那个人。”

  “我凭什么信你？”

  “我以我全族起誓，若骗了你，全族沦为畜生道，万世不得轮回。”

  “你不是讨厌我，你为何要帮我？”

  “我这不是帮你，你死了，便永生永世不能入甘霖宫了！”

  ……

  上官清粤，上官清粤，上官清粤……

  粤儿，大姐姐可能今后再也不能陪你一起玩了。

  你要好好长大。

  床上，少女阖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床前，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人影看着少女身上的血痕，冷蔑一笑，“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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