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寿王才是……

  那瑶儿……

  季斓眼前一黑，差点儿昏过去，恐惧与寒意游遍了全身，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周遭安静至极，只有赵缨用利刃划桌子的声音，尖锐难听。

  季斓破声嘶吼，“是你？”

  “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圈套？”

  “你为何要如此？”

  “不，不，你在诈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怀安就是龙种！你才是孝敏和野男人生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安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害她！！”

  季斓仰天长吼，“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

  自始至终，赵缨不曾出声，直到听到季斓口中“深仇大恨”……

  尖锐刺耳的声音停了。

  刀子被狠狠插入桌子。

  季斓吓得噤了声。

  “没有深仇大恨？”

  “她要和上官澍密谋造反，屠我全族，杀我子女……这难道不算？”

  季斓惊讶，赵缨居然知道了他们的谋图，那今日之祸，莫不是赵缨设计？

  “赵泉是你的人？”

  赵缨勾唇一笑，轻轻颔首。

  那日龙袍事件，她从养心殿出来，浑身透凉。

  上官澍太可怕了。

  他轻敌了。

  一个浸淫官场那么多年的权臣，当真是不好对付。

  可她是赵缨。

  失败只会激发她的斗志。

  她就是要和这群反贼斗一斗，她是夺嫡冠军和宫斗冠军的女儿，她无所畏惧。

  她可以失败无数次，但赵瑶和上官澍只要败一次，就完了。

  她要站在权力之巅，将他们碾碎成泥！

  凭什么她要成为亡国阶下囚？

  凭什么她的诚敬要惨死沙场？

  凭什么她的婉儿要被凌虐致死？

  凭什么她的柏麟要被斩首示众？

  凭什么她的祁佑要被赵子寅踩在脚下？

  凭什么她的粤儿……连长大的资格都没有！

  恨啊……她从未体验过这般深重刻骨的恨，仿佛粤儿所说的前世历历在目。

  午夜梦回，她常常痛醒，然后枯坐到天明。

  黎明破晓的时刻，越来越迟。

  而她脑海中那张大网，织就完成。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朝上官澍示弱，求饶，他要让他相信，她失败之后已毫无斗志，为了活命，她要仰仗他的鼻息了，她赵缨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无甚心计蠢笨好拿捏的女子……

  结果上官澍居然辞了兵符，他也在麻痹她！

  她时不时去书房盯着他，背地里安排李嬷嬷去找十四年前坤宁宫在场的老人。

  她要设个圈套，让赵瑶自己去钻。

  李嬷嬷去找，没引起别人怀疑，因为她本就是她母后身边的老人，全当叙旧？

  然而这么一找，居然让她意外找出了个大秘密！

  一个老太监，已经退休进了太监所养老，他说，孝敏皇后私底下让他找过一本《楚史》，压在翰林院史馆最末角最底层，他好不容易找到拿给孝敏皇后，孝敏皇后读了半宿，然后读到某页，突然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老太监又说，他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孝敏皇后也没有说，但是大概他猜，是关于寿王，太后，淑妃（当时还不是妃），和陛下。

  因为孝敏皇后召来了寿王妃，问了好多话，都是关于淑妃进宫前的事情。

  她让人拿来了那本《楚史》，第一篇，昭文帝本纪。

  讲述昭文帝如何打败大楚，与神族抗衡，双头僧反目成仇，诅咒世世代代的故事。

  看到了月牙形胎记几个字，她也恍然明白了一切。

  她自是见过赵瑶身上的胎记的。

  她也知道，太后姓窦，乃双头僧后裔。

  为了确认，她私下问了邢御医，邢御医自打上次李良娣之事……从太子府回去，太后必要问些什么，邢御医没有如实回答，因为她警告过，但是她私底下让人透露了些消息给太后。

  只说李良娣触怒太子，被太子失手打伤，特邀邢御医看诊，殴打妾室，毕竟不好听，此事太子担心名声有损，故不让邢御医说出去。

  太后听了，自是对太子无关痛痒，然而对邢御医彻底不信了。

  一件小事，他都敢欺瞒太后，要他何用？

  邢御医无法，只能找上她。

  毕竟投她，就相当于投太子。

  邢御医就成了她的一双眼。

  邢御医给太后看诊多年，自是知道太后的秘密。

  太后腰间果真有一月牙形胎记，为表忠心，邢御医还特地画在图纸上，一目了然。

  如此说来，史书上记载的是真的。

  太后既然有，那寿王和思德长公主呢？

  寿王爱嫖妓，她暗地里找了个花魁，探出了真相。

  寿王也有。

  赵瑶也有。

  赵瑶是寿王的女儿。

  呵……

  赵瑶生性多疑，不好骗。

  她只能从旁人先下手，温水煮赵瑶。

  她先是召回了她的乳娘王婆，那个和林氏身边的妈妈有私交的王婆……王婆这些年过得不好，她遣人给她孙子看了病，她孙子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需要好药，好补品供着，才能活到老。

  恰好，这些她最是不缺。

  王婆是个聪明的，几句话便懂了。

  送走了王婆，她让人抓来了赵泉。

  通过粤儿，她已经知道了十四年前的真相，她只想知道，那个被打死的侍卫是谁，坤宁宫的老人告诉她，是赵彦。

  赵彦有个弟弟叫赵泉，是上官朝露的夫婿。

  她认得。

  端王府早已败落，可出了个赵泉，文武双全一表人才，未来可期，这才以没落贵族之身，娶了镇国公的女儿！

  可是婚后，赵泉便骄奢淫逸，不思进取了起来。

  这些年，她没少听贵妇们议论，说赵泉如此，是上官朝露妨的，她还为上官朝露说过话，男子不成气候碍着妻室何事，上官澍连连胜仗，官运亨通，也没人说是她赵缨旺的啊。

  可是上官朝露太过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别怪她了。

  她的仁慈如果不能护佑她所爱，那仁慈也会化成一把利刃，逮谁扎谁。

  看着赵泉，她想，如何利用这件事给赵瑶轰然一击，也让上官澍得知真相，对她愧疚。

  没有确凿的证据，赵瑶是不会认的。

  没有证据，她就创造证据。

  她恩威并施了一通，然后让赵泉假扮赵彦，编一个理由谎称当年死的是赵泉，活下来的是当事人赵彦，既是当事人道出实情，赵瑶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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