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是经不起查。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此事做得极为隐蔽，根本就不屑于隐藏，以至于现在还有小半瓶毒.药就藏在她寝宫之中。

  可这并非是她说不查就能不查。

  她越是阻挡，天武帝便越是起疑。

  阮阅亲自带人去搜查，不一会儿便带着一瓶神秘的药过来了。

  当太医认出这与天武帝体内的毒.药出自同源之时，谢贵妃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一下瘫倒在地。

  面对天武帝无比冷峻的神色，谢贵妃抵死不认：“臣妾冤枉。这是有人陷害臣妾。”

  她一说这话，前去负责搜查此事的阮阅不高兴了。

  他是个老好人，但老好人也不愿意背黑锅。

  “回贵妃娘娘，这是奴才从您的妆奁中找到的。”

  谢贵妃知道不能得罪他，开口道：“本宫这些日子都在章台殿，自己宫中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肯定是有人趁本宫不备，将这东西放到了本宫的妆奁之中。”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因此天武帝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发怒。

  可皇后并不想给谢贵妃任何翻盘的机会，忽然没头没尾地提起另一件事：“说起来谢贵妃这次着急前来侍疾也很奇怪，上次陛下病中，心兰妹妹在跟前伺候了三个月，也没见谢贵妃上前来抢着侍疾。如今才一个月，谢贵妃怎么就上赶着过来了？”

  谢贵妃不假思索地说：“上次陛下病重，我日日为陛下磕头诵经，祈祷陛下早日康复。这次除了诵经祈祷，臣妾也想更好得照顾陛下，自然就过来了。”

  “本宫记得谢贵妃是在宫中传出某些谣言的时候才火急火燎地过来的吧？”皇后斜睨着谢贵妃，并未点明谣言是什么。

  可宫中最近只有一个谣言，那就是传闻有皇子并非天武帝亲生。

  这个谣言是和赵宝林、慎郡王偷情被抓的谣言一起传出来了，因此许多人都自然而然地把这位没有被点名到姓的皇子看成了十五皇子。

  可换个思路，这位谣言中涉及的皇子也可能并非是傅罗云。

  没了霍心兰的隐瞒，这些消息早就传到了天武帝耳中。

  皇后的法子无疑是恶毒的。

  即使无法用下.毒一事彻底扳倒谢贵妃，她也要在天武帝心中埋一根刺，彻底打消十皇子继承大位的可能性。

  一直沉默着看她们两人斗法的霍心兰这时也若有所思地开口：“谢贵妃过来顶替臣妾照顾陛下之时，确实是宫中谣言传得最凶的时候。可谢贵妃荣宠加身，并不是赵宝林那等不知进退之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吧？”

  聪明人不需要提前招呼，只要时机合适就会出来合作。

  皇后见霍心兰搭腔，便知她与自己如今的目的一致，都想要先将谢贵妃母子挤出决战圈。

  “陛下，臣妾今日前来其实有要事相报。”皇后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谢贵妃，暗示正是因为谢贵妃在此，她先前才没有跟天武帝直说此事。

  这会儿天武帝已经没有耐心陪她们玩这种游戏了，阴沉着脸色催促：“说。”

  皇后瞄了一眼谢贵妃，压着眼中的得意缓缓开口：“宫中前段时间谣传有皇子并非陛下亲生，臣妾一直在严查此事、遏制谣言。”

  这是皇后的职责，她先前便与天武帝提到过这事。

  看天武帝的情绪还算稳定，皇后继续开口说道，“在调查谣言源头的时候，臣妾发现了一件事。”

  “因为赵宝林与慎郡王在笙笙的周岁宴上同时失踪，以至于有人猜测两人有了私情，继而推测十五皇子并非陛下亲生。”

  “你说重点。”天武帝眼中闪过不悦。

  到现在傅罗云还下落不明，也是叫人烦心。

  “是。”皇后应声，“除此以外，宫中其余皇子也都有人怀疑。总归都是些下人嚼舌根，臣妾都已经处置了。不过其中有一人，他们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

  皇后说到这里便放慢了语速，意有所指地望向谢贵妃，“他们说谢贵妃身边的十皇子长得不像谢贵妃，反而像她身边的大宫女春蝉。”

  谢贵妃浑身一颤，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皇后怒斥：“你别胡说八道！这些没影的谣言也敢拿来侵扰陛下圣听吗？”

  皇后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畏惧她的气势压人：“本宫只不过是将本宫听到的事情如实相告。谢贵妃何必如此激动，莫非是心中真的有鬼？”

  霍心兰瞧这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轻声软语地说：“臣妾记得春蝉这个人，谢贵妃似乎并不怎么把她带出来。”

  霍心兰入宫十多年，见过春蝉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其实是很诡异的。

  春蝉是谢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宫中的娘娘们无论去哪都会贴身带着这些人。

  因为时常跟着主子们出去，这些大宫女在别的下人面前更有脸面。

  而宫中那些打扫的粗使宫女或太监，不能时常跟随在主子身边，在这三六九等的皇宫之中地位更低。

  名与利无处不在，能够在主子面前行走，做更轻松一点的活、拿更多一点的月钱，是所有宫女太监都想要得到的差事。

  这个名为春蝉的宫女确实是谢贵妃的贴身大丫鬟，霍心兰见过几次，对这丫鬟的唯一印象便是长得高，体格魁梧，但长相让她有些不适。

  这种不适并非是说春蝉这人长得丑，而是霍心兰每每看见她，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没来由的违和感。

  这些年她已经越来越少见到春蝉，因此从未多想过。

  现在皇后冷不丁提起这个人，必定有她的用意。

  天武帝一贯不关心下人，听到皇后提起这个人，他仔细想了想，没有印象，习惯性地望向阮阅。

  阮阅哪里敢接这话，只得面色为难的说：“奴才好多年没见过春蝉姑娘了。”

  各宫娘娘的贴身大丫鬟和他这个总管太监见面的次数都不少，尤其是像谢贵妃这样受宠的贵妃，平时需要跑腿传话，都是由身边的贴身宫女去完成的。

  天武帝相信阮阅不会骗自己，暗自嘟囔：“怎么连你也没见过她？”

  阮阅无奈，仔细回想他上次与春蝉见面的时候：“奴才上次见到她好像还是十皇子刚出生的时候……”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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