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个人面前，示意他们不要紧张。既然他们愿意点明关系，那就意味着离抓捕牛仁，就差临门一脚。

这个时候我不但不能表现的着急，反而要显得不徐不疾。毕竟已经稳坐钓鱼台，不怕牛仁不现身。

“肖局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季明宇舔了舔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牛仁来自首，能不判死刑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何量刑是法官的事情，而我要做的是送他去见法官。”

“但有个事情我可以肯定的回答，如果在抓捕牛仁的过程中，他危害到其他人的安全，又或者抵抗意志强烈，我们是有可能把他就地击毙。”

李怀顺不甘心的又问：“不管是季大壮，还是他的两个儿子，都在乡里为非作歹，牛仁上告无门，出于自保才铤而走险，难道就不能对他从轻发落吗？”

“牛仁案我已经看了个大概，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个人是很同情牛仁。但我终究不是法官，无法对这个案子进行宣判。”

“但我是个充满正义的公安局长，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所以我公开向社会征集季奎的犯罪线索。”

“至于你们这些牛仁的朋友，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为牛仁发声。毕竟你们不是案件的旁观者，而是亲历者，有些事情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更真实，也更容易让其他人共情。”

我这番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该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了出来。

李怀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季明宇拉了一把：“肖局长，你说的这些都明白。你的电话多少，牛仁想在自首前，跟你聊两句。”

我把桌子上的帽子拿起来：“不用搞得那么麻烦，牛仁在哪里，我跟着你们去找他。”

季明宇神情有些复杂：“肖局，牛仁想自首，你这样过去不好吧！”

我一下就明白，季明宇这是误会了，还以为我是想要带人去抓牛仁，于是解释：“不管从我的个人角度，还是从全局出发。牛仁主动投案自首，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我主动去见牛仁，也是他的加分项。”

李怀顺虽然没听懂，但季明宇又听懂这里面的潜台词。

目前牛仁就是一个杀人满门的罪犯，如果他面对肖飞局长，能够冷静配合，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牛仁行凶事出有因？是不是就证明了，牛仁不是一个大奸大恶，并且十恶不赦的坏人？

想通这些环节后，原本就很热情的季明宇，一下变得更加热情：“肖局，我有个建议希望你能采纳，既然牛仁打算自首，你又愿意亲临现场，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双向奔赴，不如我们搞个直播？”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都不用把话题挑明，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抓人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化解网上的舆论，才是我最终的目的。

而现在季明宇提出这样的建议，就是在帮着我化解网络上的舆论。

“行，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另外会面的地方，最好安排在佛子岭村的村委会，让季风村长也做个见证人。”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咱们佛子岭村委会见。”

季明宇拉着李怀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李怀顺极为不解的问：“明宇哥，你跟肖局长在打什么哑谜？”

“肖局长想要名气，所以打算接受牛仁的自首。而我们想要救牛仁，就要好好的利用网络上的舆论。”

“肖局长当过文旅局长，很擅长使用网上的舆论，他现在这样说，我已经可以确定，他同情牛仁，不介意我们在网上做文章，所以我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快些告诉牛仁，然后去村委会。”

李怀顺眨了眨眼睛，然后惊喜的说：“牛仁哥不用死了？”

“搏一搏，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季明宇越说，眼神越坚定，自己幻想的那个未来，终于要来了。

……

季风很无奈，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烤。不管是村委会的人，还是季家老辈的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季风从一开始的敏感多疑，到后来的麻木无所谓，甚至还直接摆烂躺平，根本就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

毕竟别人戳脊梁骨，又不会少一块肉，但如果不这样做，季大壮得罪的人，会不会把自己刀了？

就在季风做好心理建设，季明宇跑了进来：“村长，快些打扫卫生，一会肖局长要来村委会直播。”

季风不解的问：“肖局长来这里直播什么？”

“直播牛仁投案自首。”季明宇说的理所当然，然后还冲着季风挤了挤眼：“大村长，以前季大壮多收的钱，你看什么时候，给大家伙退了？”

这番话乍一听好像是在提问，实际上却充满了威胁。

“难怪一直都抓不到牛仁，原来是你在护着他。明宇，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当成同案犯处理吗？”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护着牛仁，我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不是我在护着牛仁，而是我们在护着牛仁。”

“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杀人，肯定不是同案犯。再说了，就你跟季大壮做的那些缺德事，别说牛仁想刀你们，有时候我都想刀了你们。”

信息量给的很足，也给的很精准，让季风明白，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小撮人，甚至是半个佛子岭村的村民。

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让季风惊恐，好在他已经坚定不移，站在了黑恶势力的对立面。不说没有功劳，至少苦劳还是有的。

面对季明宇的咄咄相逼，季风无奈说：“钱都进了季大壮的口袋里，等着案件结束后，应该会退赃退赔。正好一会肖局长会来，你可以准备一份材料……”

季明宇拿出一个信封：“材料准备好了，我可以交给肖局长，但我希望由你出面，交给肖局长。”

季风不解的望着季明宇，然后就听到季明宇说：“反正季大壮死了，如果你出面，那就有检举揭发的功劳。如果有我们出面，那只能连你一块都举报了。”

季风无奈的发现，自己依然被架在火上，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被炙烤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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