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他脸上的手突然一紧，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眼神和气质却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秦愿，”丁壹冷着脸，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真的想死吗。”

  “没办法，谁叫你一直都不醒，”秦愿拉过她的手，吻着她的指尖，眼神如水，“早上好，丁小壹。”

  “丁小壹？”丁壹想从他的身上起来，腰却被紧紧圈住，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丁壹冷着脸坐回到他的腿上，指着自己的头：“这里，可是有我作为潘塔西亚的记忆。”

  “丁壹这个身份说到底只是我盗取的假身份，你不是都知道吗，巴尔德的面具既然能让我的记忆恢复，也肯定能让你的记忆恢复吧。”

  “你说对吧，永夜城领主秦愿。”

  “永夜城啊，”秦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倒是很久都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了。”

  “不过永夜城这个副本早就封印了，”秦愿笑着给丁壹捋好额前的碎发，“当初逃离计划失败，我被洗去所有记忆，换了个身份，作为新世界的管理者一直到现在。”

  “计划不应该失败，”丁壹拧着眉：“我能离开就说明计划本身没有问题，给你复制的许愿者身份明明也没有任何漏洞为什么当初你没有跟我一起离开新世界。”

  “是啊，为什么。”秦愿的笑容淡了一些，看向丁壹的眼神缱绻又哀伤：“丁壹，你要想起来我为什么无法离开新世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说了丁壹这个身份不是我的，”丁壹懒得跟他争论这个，“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要想起来。”

  “难不成之前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离开新世界？”

  秦愿温声道：“嗯，你知道。”

  “屁，我要是知道你根本就无法离开新世界，当初我们就不会费那么多心思——”

  丁壹愣了一下，说：“等一下，你现在的意思是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无法离开。”

  “嗯，我知道。”

  “无法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能解决吗，这次能跟我一起离开了吗。”

  秦愿愣了一下，明明笑容看着灿烂，但眼神却过分悲伤：“不能说。”

  “为什么。”

  “这要你自己想起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丁壹气急眼地拍了他一掌：“你要我怎么想起来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秦愿平静地揉着她的因为打自己而变得通红的掌心：“你知道的实情远比你以为的要得多。”

  “你现在不仅要想起来自己是谁，你还要想起来我是谁。”

  丁壹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我是潘塔西亚，你是秦愿，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嗯，在你成为潘塔西亚之前呢。被赋予潘塔西亚这个名字之前，你是谁。”

  “管理者秦愿，永夜城领主秦愿，除开这些身份之外我还是谁。”

  “我怎么知道，”丁壹压着脾气，“问问问，你这么想让我知道，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莱昂看着在‘吵架’的两个人，嗷了一声，没人管，无聊地抓了一会儿沙发又变回到白猫的样子来到两人身边翻起肚皮。

  “我要是直接告诉你就是在害你，”秦愿重新握上她的手，“丁壹，你现在只是恢复了你作为潘塔西亚的记忆，其他的记忆你必须在这里，也必须靠你自己想起来。”

  “新世界潜藏的眼睛太多，直接告诉你一切只会让主脑抓到机会以此彻底毁了你。当然，我也可以无视其他人，直接结束一切，但那个结局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

  “所以你必须靠自己想起一切，否则就算你能离开新世界，也会跟之前一样，永远都是失忆状态。”

  丁壹下意识对他现在说的一切感到抗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名字很重要，名字是触发一段特定记忆的钥匙。”秦愿把控着提示的度，慢慢说道：“比如外号，昵称，一个人可以在不同的年龄因认识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称呼。”

  “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已经物是人非，但当初无比熟悉的称号重新被叫起来时，还是会下意识回想起跟这个称呼相关的经历。”

  “不同的称呼还会给人不同的印象。”

  “所以名字很重要，称呼很重要。”

  “要想彻底剥夺一个人的身份和记忆，最重要最彻底的方式就是抢走他的名字，再赋予他一个全新的名字和身份。”

  客厅陷入了沉默。

  只有莱昂紧挨着两人，低低发出的呼噜声。

  良久，丁壹问：“按照你的说法，抢走我名字的是新世界。可新世界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名字。”

  “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新世界和主脑到底是什么。”

  丁壹沉默片刻，道：“所以你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嗯，”秦愿吸了一口，笑了笑：“现在只要你能想起来，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想起来才能结束。”

  “因为我爱你。”秦愿直视着她的双眼，直白汹涌的爱意像是要将他自己完全献祭给他的爱人。

  “我爱你，爱最原本的你。”

  “你的记忆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如愿，希望你能无憾，希望你能圆满。”

  猝不及防的泪把丁壹吓了一跳。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但心里泛起的没有缘由的苦涩却让她不断流泪。

  “没事的，我会永远爱你。”

  秦愿直起身，轻柔地吻去她嘴角的泪：“对了，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丁壹：？

  突然凑近的眉眼近得丁壹可以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唇上的湿软过分清晰，可现在再推开他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根本就推不开。

  “秦愿！”

  “不会有事的。”秦愿捧起她的脸，继续加深刚才的吻，直到两人的气息都乱了，湿润的唇才分开。

  “这也是在帮你想起来的方式。”

  “你猜为什么现在亲吻无罪”

  丁壹按着他的双手，红着脸瞪着他：“你——”

  “看吧，什么事都没有。”

  秦愿笑得灿烂，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抱着丁壹继续撒娇索吻，直到打了这么多天营养针的丁壹肚子咕咕响，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怎么说丁小壹也是刚醒，的确不能做得太过火。”

  因为比力气比不过而自闭的丁壹丧着脸道：“闭嘴，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秦愿笑着又亲了亲她的脸：“不生气，这就去给你做饭。”

  “宝贝想吃什么。”

  “肉，很多肉。你要是敢做一点菜叶子就死定了。”

  “好好好，做很多肉。”秦愿单手将她抱起往中岛台走去：“怎么说做饭都需要一点时间，丁小壹要不要吃点蛋糕垫一下肚子。”

  “.......要。”

  “草莓蛋糕？”

  “.......嗯。”

  “好，草莓蛋糕。”

  “啊，对了，”秦愿给丁壹把蛋糕和茶都准备好后，突然说道，“我有些话要专门跟潘塔西亚说。”

  “嗯？”丁壹嚼着蛋糕，臭着脸：“发什么神经。”

  “你不会想要回到迷雾城堡去的。”

  秦愿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他自己知道这些话要跟谁说。

  “如果作为潘塔西亚的你从未感到过痛苦，你就不会想着离开。正因为你从未承认过这个身份，所以你才会一直做那些梦。”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谁，所以这个身份才会令你这么痛苦。”

  “可以了，别说了。”丁壹按着躁动的心脏，冷硬地打断他的话。

  “好，不说了。”秦愿脱掉外套，扯掉领带，再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纽扣。

  丁壹：“？”

  “你干嘛？”

  “做饭啊。”

  丁壹舔去唇上的奶油，扬了扬眉头，看着领口露出的大片雪白：“做饭需要脱衣服？”

  “离火近，热得很。”秦愿面不改色地脱去衬衫，再光着上半身戴上丁壹亲选的黑色的围裙：“而且希望能够色诱到主人，一会儿觉得我表现好能够给我点奖励。”

  丁壹眯起眼，略无语：“你一天能不能就专心干一件事，刚才还说着那些鼓动的话，转头就在这里玩色诱？会不会太割裂了一点。”

  “对象是你，就都算一件事。”

  秦愿反手系着带子还不忘秀一下肌肉：“还满意吗，主人。”

  丁壹挑剔的视线上下一扫：“做饭前记得先洗手。”

  秦愿看着她通红的耳朵，低低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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