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尔没有接话，艾尔莎在这个时候由莉莉安搀扶着走了出来。

  “噢，桑吉尔，很高兴又见到你。”

  “下午好，艾尔莎夫人。”

  “噢，一夏小姐，你也来了。”

  “下午好，夫人。今天这条裙子非常适合你。”

  艾尔莎高兴地笑着，又对桑吉尔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后，这才让莉莉安扶着自己进去。

  桑吉尔又跟莉莉安聊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一夏呢，要再聊一会儿吗？”

  “不了，”丁壹跟着桑吉尔起身，“丹丹还在等我，我们约好今晚要一起吃晚饭。”

  “你们的感情真好。”

  “应该的，毕竟我们是彼此真心相爱。”

  桑吉尔笑了笑，难得没有接话。

  “再见莉莉安，我会再来的。”

  莉莉安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更加难看。

  .

  关上门，莉莉丝突然软倒在地。无措，委屈，恐惧各种情绪合成的旋涡将她拖入深渊，难以呼吸。

  她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

  啊。

  好讨厌！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好...想死。

  可是不行，她不能死。

  那个男人会杀掉所有人的。

  祖母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大家都是好人。

  可是.......

  莉莉安头抵在门上，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心头一紧，眼泪瞬间都被吓了回去。

  她僵硬地直起身，抬起头，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莉莉安。”

  门外的声音轻柔有力。

  “他已经离开了，可以的话，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所有你无法说出来，即便说了也没人愿意相信你的话。”

  “你愿意跟我说吗。”

  她为什么会.......

  她是看出什么了吗？

  她会愿意相信自己吗？

  莉莉安的手伸出又缩回，最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握上把手，拉开一条缝——门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站在门外的女人既没有公式化的笑容也没有夸张生动的同情。

  雪白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莉莉安就这么被这双眼睛注视着。

  莫名的，她突然觉得心安。

  如果是她的话。

  不，没有人能够敌得过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可是——

  “那个男人是个恶魔。”丁壹看着她眼底清晰可见的恐惧和不安，缓声道：“不管是恶魔还是.......吸血鬼，亦或是其他，我都能帮你。”

  “可能你看不出来，但我真挺厉害的。不管是恶魔还是怪物，我都能解决。”

  “我有自保的能力，也有保护你的能力。”

  丁壹突然笑了起来，自信且张扬：“所以，愿意再请我喝杯茶吗？”

  莉莉安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在看见‘太阳’的瞬间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嗯！”

  .

  这次莉莉安把丁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温馨干净，漂亮的裙子多到衣柜都放不下，只能挂在另外摆放在衣柜旁边的晾衣杆上。

  艾尔莎是镇上有名的裁缝。

  “这些裙子都很漂亮。”丁壹顺着她指的方向，坐到了铺着软垫的梳妆凳上。

  “祖母去年给我做的。”莉莉安轻轻地笑了一下，视线落到这些裙子上时也变得温柔起来：“从前年开始她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不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减少了工作，一直在给我做各种各样的裙子。”

  “她说，她希望在她去世以后，我依旧每年都有漂亮的新裙子穿。”

  “我结婚时要穿的裙子也——”莉莉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从去年开始腿脚就不行了，之前还能由我扶着下楼，坐着轮椅到外面转转。”

  “但现在家里的楼梯对她来说也已经很吃力了。”

  “我是由祖母养大的，祖母对我很重要。”

  莉莉安表露出的悲伤和恐惧如果可视化，丁壹能看见的只会是一团黑雾。

  “那个男人——”

  “我看见了。”

  丁壹在她的对面坐下，身体前倾，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莉莉安抿着唇，淡淡的眉毛紧紧拧起，双手扣紧在腿上铺开的裙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自我鼓励，丁壹看见她的嘴唇快速张合了几下，这才发出声音。

  “我看见了，咬死亚伦的毒蛇是那个男人放的。”

  丁壹对此并不惊讶，她惊讶的点在于莉莉安竟然是目击者。

  “桑吉尔杀了亚伦。”

  莉莉安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看见了，我大声喊了出来。”

  “亚伦当时正在给我们婚礼要用的玫瑰花施肥，他已经听见我叫他了。”

  “他、他已经站起来，向我挥手了。”

  莉莉安捂着脸，痛苦地呜咽着：“我想大声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那里有蛇。可是、可是我的声音突然就发不出来了。”

  “我向他跑去，可那条丑陋的蛇突然变大，变得好大，就这么飞了起来直接咬上他的腿。”

  “我、我就这么看着他倒在了玫瑰花丛里，他——”

  丁壹起身，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揽过她瘦得过分骨感的肩。

  该有多绝望。

  在即将结婚前夕，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倒在他为他们的婚礼准备的玫瑰海里。

  “桑吉尔看见我了。”莉莉安像是抓到了一根浮木般紧紧攥住丁壹的衣袖，伏在她的肩上不停颤抖：“他看见我了。”

  “可他只是站在原地，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亚伦倒下。”

  “我看见那条丑陋的蛇回到了他的身边，可那个时候我只想去看看亚伦怎么样了。”

  “我只记自己在跑。”

  “我在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晕过去了，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就睡在这张床上。”

  “我哭着醒来，想去确认亚伦怎么样了，却被告知亚伦已经死了。”

  “正如我看见的那样，他是被毒蛇毒死的，被咬的位置就是我看见的那样。”

  “我把我看见的都说了出来，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接受不了亚伦的离开，所以疯了。”

  “我当时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很乱，我、我冲上去拽着那个男人的衣领问为什么。”

  “大家都急着冲上来将我们分开。”

  莉莉安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压抑颤抖，到越来越愤怒，声音往上提了不少，却又因为因为害怕被艾尔莎听见，声音再大都有一个度。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安抚我，让大家理解我。”

  “可是你知道他在抓住我的双臂，凑到我耳边时说了什么吗？”

  莉莉安突然用力抓住丁壹的双臂，眼神变得凶狠而哀痛，咬牙切齿道：“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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