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一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时候，钟璃已经从院落中走了出来。

  大雨依旧在下个不停，两人的距离在雨幕中迅速缩短。

  “走吧。”

  “……去哪？”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李一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随便走走，然后说说你的事。”钟璃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从身侧走过，留下一缕逐渐散去的幽香，“还是说，你是来找胡堂主的吗？”

  “……”李一回过神，转身跟了上去。

  他的智商终于逐渐回到了主位。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是温蒂那家伙说的吧。”

  李一有把握自己不会被感知到。

  但即便如此，钟璃还是提前就知道他要过来。

  “她的消息比任何人都灵通。”钟璃没有否认。

  “……”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在璃月港的街道上并肩走了一会。

  因为雨势太大，街上没有什么人。

  气氛很僵硬，但似乎又有不同。

  时隔这么久，李一已经摸不透钟璃的反应了。

  明明温蒂说的那么奇怪，但再见之后，却意外的平静。

  也没有什么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压抑感。

  “你不赶时间吗？”钟璃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回来，不是找我帮忙的？”

  “……你居然能够猜得到。”

  “消失了这么久，生死不明。要是无事，你早就回来了。现在突然回来，还隐匿了行踪，怎么看也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主要是没打算惊动其他人。”

  “只是单纯来找我的？”

  “嗯，只是单纯来找你的。”

  “你觉得现在的璃月怎么样？”

  “作为一个国家，它被禁锢在了很多年前。”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解决？”

  “我会抄你的答案。”

  “你知道我的打算？”

  “你的职责早就已经履行完毕，现在又成了璃月前进的绊脚石。你的话，会做的决定只有一个吧。”

  “……你还是那么了解我。但你只猜对了一半。”

  “嗯？”

  “我决定彻底放权，让仙家与神明的干涉彻底从璃月抽离，一半的原因，是打算看看，你的‘门徒后生’，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将旧有的痼疾清除干净。另一半的原因，是打算看看你当初说的那辆所谓的列车，究竟何时会来。”

  “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那是你留下来的唯一的消息。”

  “……”

  “因为打算离开，所以我知道，璃月不可能一直依赖神明。冰神打算颠覆高天之上的王座，那是阻拦在我们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如果你没有回来，最多百年，我们会亲手为数百年前的那一战画上彻底的句号。”

  “……”

  “法涅斯在那一战之后就彻底没有了音讯，只留下一个所谓的天之代行者。那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

  “嗯。”

  “现在，你该说说你回来的原因了。”

  “我还以为你会再聊聊别的事情。”

  李一偏头，看向身侧的钟璃。

  靠得近了之后，他才发现，钟璃的身高居然比自己要稍微矮一点。

  一米七的身高，却有两米的气场。

  虽然一米七左右也不矮了。

  只是李一自己的体格过于挺拔。

  “别的事情当然也会聊。”

  钟璃微微抬头，和李一对视着说道：

  “但那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算算当年的烂账。”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翻旧账了。”

  “为什么？我看着像是很大度的人吗？”

  “我想象不出来帝君大人小肚鸡肠的样子。”

  “哼，让你幻灭了？”

  “……没有。打算对私事追究到底的帝君大人也很有魅力。”

  “这种哄人的话，你对你那稻妻的妻子说了很多遍吧？”

  “倒也没有。我的妻子们意外的非常明事理。”

  “那你怎么不去稻妻？来我这里作甚？”

  “我听说璃月也有我的妻子，虽然是未婚的。”

  “……”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

  “把那个酒鬼封到地心去几百年，她应该死不了。”

  “……”

  李一为温蒂默哀了几秒，然后还是良心发现，决定给自己的另一个好兄弟抢救一下。

  “还是别了吧。”

  “你心疼那个酒鬼？”

  “不，我是想说。”

  李一停下脚步，伸手将钟璃的左手抓住抬了起来。

  钟璃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一下。

  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枚金色的戒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仍然灿灿生辉。

  “——那个酒鬼说的倒也没有错，我确实有个未婚妻在璃月。”

  “！”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尽管经历了很多事，尽管心脏上面都多了一层厚厚的茧。

  但当她再次直面自己的心情时，感受到的冲击和几千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此刻，一如彼时彼刻。

  万物都将被时间磨损。

  唯独只有感情，如酒一般，时间越长越醇厚。

  这一瞬，钟璃的思绪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与李一在金色的大殿中告别之时。

  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张不开嘴。

  见钟璃整个人都怔住了，李一轻笑道；“璃月应该没有不允许神明结婚的法律吧？”

  “……没有。”

  “那就好。”

  “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想和岩神结婚，还是想和名为钟璃的普通人结婚？”

  “这个嘛——”

  看着那再次抬起的双眸，李一思索了一瞬，便笑着回道；“那就放在一起吧。顺便告诉天下人，帝君大人要结婚了，往后的璃月，诸神众仙不再插手内政，尘世七国皆如此。”

  李一的言语之中，隐约透露出一言以定七国秩序的霸道。

  他有着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强烈自信。

  即便数千年未见，这一点也仍然没有改变。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第一，我要给你一场属于岩之神的盛大婚礼，尘世七国皆见证。

  第二，我会解决天空的问题。

  第三，我会顺带解决璃月的痼疾。为此，其余六国皆看齐。

  关于提瓦特的未来，他早有打算。

  不过出于私情，对钟璃来说，还是第一条保证与决定最触动自己。

  毕竟，当初稻妻那边……可没有这个待遇。

  “算你还有一点良心。”

  钟璃的神色放松了些许，她抬起被李一放在手心的左手，并向下小幅度摆了摆：“头低下来一点。”

  “嗯？”

  李一略感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让自己弯下腰，视线刚好与钟璃齐平。

  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思念了三千多年的脸，钟璃嘴角噙着笑意，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雨伞被顺势下放到了一旁。

  “……！”

  在李一一个人的伞下，两人之间再没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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