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乔姑娘微微闪动的睫毛，我看到了希望，更是再次兴奋呼唤。

  “月儿，月儿！”

  乔姑娘嘴角微动，带动整体面部也开始跟着微颤。而后，两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之下左右晃动。

  “月儿！”

  此刻，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两滴热泪不自觉的滴落在乔姑娘的脸颊。

  “月儿！月儿···”

  在我的持续呼唤下，乔姑娘缓缓睁开眼睛。

  紧跟着，我迅速用臂膀抹干眼角的泪水。

  待视线清晰后，我才看清乔姑娘的双目。

  只见她眼球通红，遍布血丝，正直直与我对视，努力得辨认着我的样子。

  见此，我瞬间扬起笑脸。

  “月儿！你醒啦?太好啦！”

  乔姑娘半眨双目，张开颤动的紫唇。

  “公···公子···”

  看着她那已是血染的牙齿，我心头再次发酸。

  “我在！我在！月儿！我在！”

  说完，我紧紧握起她那冰凉发紫的手。

  乔姑娘双目涣散，咬紧牙关道:“公子···我已···时日无多···”

  我立时安慰道:“月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乔姑娘喘息片刻，再次开口。

  “不能···不能与公子···再···回黟山···实为···实为憾事。”

  我再次抹泪。

  “不会的！不会的！等你的伤势好了！咱们就回到黟山！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乔姑娘深呼一口气。

  “公子···公子···”

  我再次抓紧乔姑娘的手，并贴近我的侧脸，希望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乔姑娘。

  “我在！我在！”

  我轻呼道。

  此刻，乔姑娘口中的鲜血上涌，大口大口沿着嘴角流向她那苍白的天鹅颈。而血液顺着喉咙滚动的声音，和那飞溅到脸颊的斑斑血滴，令我心如刀绞。

  突然，她双目向我凝视，用力握紧我的手掌，就如同乔伯父那般的坚定力量。

  “公子···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

  此刻，鲜红的血浆已染遍她的前胸。

  “嗯···嗯！”

  我用力眨眼，挤干眼泪，连连哽咽。

  听到答复后，乔姑娘嘴角缓缓扬起笑容，那深邃迷人的酒窝再次显现。

  片刻灿烂的笑意之后，乔姑娘温柔的手掌渐渐失去了力量。而她那双美目，也开始缓慢闭合。

  我清楚的感知到，她的含情美目将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

  随之，我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沉默！

  无声的沉默！

  似乎一切的无声，才是真正的有声。

  我的人生旅途中，终究得到了什么？

  是不明的身世？是妻子的病逝？是和养父母以及女儿的跨时代分别？还是，与乔姑娘的生死离别？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

  为什么！

  在各种绝境面前，我从来都没被击倒过。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绝望了！彻彻底底绝望了！

  随即！一口带有铁锈味道的鲜血，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原来，真的有急火攻心这么一说啊！

  一时间，只感觉天在旋，地在转！我似跌入深渊！无底的深渊！

  当我再次醒来，天空之上皓月当空，银河闪亮，群星璀璨。

  怀中的乔姑娘，似乎已经化作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在永远也触不可及的地方，微笑闪光。

  而然，乔姑娘又或是太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天一亮，她便能提前醒来，与我问好。

  慢慢地，慢慢地，我已分不清疼痛与麻木；炙热与冰冷；现实与虚幻。

  迷迷糊糊之中，又不知过了多久，日出的万道金光，缓慢照进谷底。

  可我的心中，却已是万念俱灰！

  我不顾右臂的疼痛，硬是将乔姑娘抱上了山坡。

  这里位置好，永远也不会受到地质的变动和雨水的侵扰。她也一定能够在这里，安心长眠。

  微风轻吹，刮乱手心缓缓流下的沙土。看吧！就连风神都隐隐透着不舍，吹刮着悲伤的大地乐章。

  直到···直到指甲渗出血滴；直到手掌磨出水泡；直到捧上最后一把沙土，我才意识到，乔姑娘真的不在了！她真的离我而去了！

  我还有好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呢！我多想告诉她，我很喜欢她；我多么在乎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那种···悸动，心底最深处的悸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悸动，隐隐发芽，暗自生根。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乔姑娘同我置身险局。

  谷顶的坍塌，是由于内部空气的流动挥发，从而导致顶层碎石沙土快速风化。加之，长年累月的风沙覆盖，加重谷顶整体的重量。造成连锁坍塌。虽然，这是出乎我所预料的。

  如果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定会远离所有是非之地，只求和乔姑娘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悔恨，这种悔恨！令我，寸断肝肠！

  冰冷！

  如寒极般的冰冷，牢牢的冻结了整个盛夏的燥热。

  我仰面朝天，双臂环抱，大脑再次失去意识。

  梦回深宅莲花岛，魂牵迷雾绕。不见医师，只闻厅堂空欢笑。

  瓦当破败，高高独立依旧两株草。

  微风轻吹，叶摆穗摇。彼此相拥抱，互为仅依靠。

  容后再至，盼得佳人貌。

  “月儿！”

  瞬间，我从梦境中惊醒！

  梦中，乔姑娘背对着我。任凭我再怎样呼喊，她却也不肯回头。

  是梦，又不是梦！

  仰面望向蔚蓝的天空，我已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我究竟躺了有多久。不过，时间的存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此时，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力，也就是只能够勉强呼吸。持久的饥饿感，令我头晕心悸。

  这样挺好！

  照这样继续躺下去，不出三日，我便可追随乔姑娘而去。

  我们共同历经重重磨难，乔姑娘又因我奋不顾身，仿佛···仿佛这才是爱情的真正定义。

  此时此刻，独留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万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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