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里德尔睡梦中感觉到有人走近了他身边，可一向睡眠极浅的他居然没有醒来，直到手中的魔镜被人拿走，他才惊醒。

  先前握在手中的魔镜已经不见，里德尔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这下彻底惊没了，他翻找起来，把自己的被子整个抱起来抖了好一通，也没见到魔镜的踪影。

  “赫尔德？赫尔德！”他在屋里找着，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睡前将魔镜放在了别处，可是这样一番找下来，还是没有看到魔镜的踪影。

  他这下真的慌了神，明知自己是在马歇尔庄园，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可他还是关心则乱，根本没法保持理智，一个劲地在寻找着赫尔德。

  梅丽丝回到二楼的时候就看到里德尔翻来覆去地寻找着什么，简直要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

  “小蛇，你在做什么呢？”她问着。

  里德尔额头上都是汗水，他的手里拿着魔杖乱挥动着，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见梅莉丝走来了，他的脸上全都是愧疚和难过以及慌乱的情绪，可是看到梅莉丝手中的魔镜时，那些情绪就全被扫空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喜，他立刻跑了过去，把魔镜拿回了手中。

  “赫尔德？”他急切地呼唤着却始终不见妹妹出现。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赫尔德是怎么了？”他焦急地询问着。

  梅丽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着急，小蛇，看看你，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你这样着急的样子了。”

  在梅莉丝的安抚下，里德尔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可是他眼里还是满满的担心与害怕，赫尔德不出现在魔镜里，他的心就安定不下来。

  见他面露紧张，梅莉丝伸手拉上他的衣袖，轻声说：“跟我来。”

  她带着里德尔走到了赫尔德的房间，就见那个已经成长了许多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体成长的速度慢的惊人，就算是现在也只是儿童的模样，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已经许多年没有再睁开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的做研究。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你作为哥哥都这样担心他，我身为赫尔德的母亲又怎么能放心呢？又怎么能把一切都推给你呢？”梅莉丝坐到赫尔德的床头，用手摸了摸这孩子的额头。

  里德尔看着他：“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您做了什么？”

  梅丽丝轻声道：“我尝试把赫尔德的灵魂塞回去，但是很显然我的办法依旧不够成熟，只有那么一部分灵魂回到了赫尔德的身体里，所以现在她没法儿出现在魔镜中，像从前那样鲜活。”

  “您难道就不害怕出事吗！”里德尔的语气中带着震惊与些许的生气，他从没对梅丽丝有过这样的语气，在平时梅莉丝与赫尔德有任何小小的不和时，他也从来都是向着梅莉丝的。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忍受住自己的担忧与恐惧了，毕竟现在是赫尔德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他下意识朝梅丽丝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里德尔捂住了嘴，低下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母亲，我有些太激动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太担心他了，但是小蛇，你也该信任我的——好吧，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这最引以为傲的智慧在你面前似乎也不够提呢，可是你也别忘了，在你之前，我才是德拉文克劳最聪明的学生，所以稍微给我一些信任吧，当初你也不是冒着风险才留住了赫尔德的灵魂吗？现在也该我来了。放心，虽然我这不是十全的把握，但是如果不是有八成的希望，我怎么会拿赫尔德的生命去尝试呢呢？”

  “母亲……”里德尔今夜是睡到一半而惊醒的，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似乎永远不会疲惫，永远是那样高效活动的人，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掩饰不住憔悴虚弱了。

  在梅莉丝面前，他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优秀的大人，可是他知道的，不管他，再要伪装，他第一次见到梅莉丝的样子时自己那个可怜而又愚蠢的样子已经永远都会刻在她的心里面。

  不管自己成为一个多么强大的人，里德尔知道自己在梅丽斯眼中始终都和当年那个抱着她的腿撒娇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实在太担心她了……”

  “尝试着信任信任我，好吗？小蛇，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母亲，我绝对不会拿赫尔德的生命开玩笑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梅莉丝的声音非常轻柔，听得里德尔本来焦躁的心情越发安静。

  “……好。”他终于还是应下了。

  ——

  “里德尔先生，我想问问你的那个镜子在哪儿？”又是一日，小巴蒂来到了里德尔的家。

  巴蒂克劳奇现在已经可以毫不惭愧地把孩子塞到这里，他把里德尔当成老师，更当成了育儿所的所长。

  里德尔扭头笑着说：“什么镜子哦，是你很喜欢的那面吗？哎呀，不好意思呀，不在这里呢，需要我再给你买一面新的吗？”

  不知为何，小巴蒂感觉他的笑容比平时要可怕得多，就好像如果自己真的再提这面镜子的话，里德尔就要把他扔出家门了。

  “啊，还是算了，没有也行吧，那我去看书了，里德尔先生。”他感觉有些尴尬地走开了。，里却在想着魔镜到底在哪儿呢？上次见了赫尔德只顾着和她拌嘴，也没有再聊些什么，分别的时候明明自己还想再说点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本想这次见面说一些好听的，可是却找不见她了。

  但既然里德尔都不愿意让他见面了，那小巴蒂也就没有再专注这个问题。

  可是他心里却一直挂念着自己这位第一个朋友，一边看着书一边分了一点心思想着赫尔德。

  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小巴蒂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不正是那位杜瓦尔先生？听说之前诺茨部长出事时他一心为诺辞说话，因此被人写了好多篇负面文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露过面，这人怎么突然来了里德尔家呢？

  鲁道夫却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旁若无人上楼去了。

  里德尔的书房就在二楼，比起马歇尔庄园，他的这个别墅的二楼中央是空着的，所以说当时在一楼时就可以看到二楼的情况，看到那栏杆后房门的样子。

  至于鲁道夫进了书房后，发生了什么呢？下边的人就一概不知了。

  小巴蒂想了想，还是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这些事情和他关系不大。

  鲁道夫走进书房时，里德尔甚至没有抬头看他，直到他咳嗽了两声，里德尔才装作才发现一样，抬起头惊喜的说：“哎呀，没想到你居然来了，我记得上次你来我家见我，都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吧。”

  “呵呵，客套话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哦，就凭我们这样的关系，哪还用得着说什么客套话。”里德尔笑着，“要知道当年我们在一个宿舍里生活那样久，毕业后道森直接跟着罗娜跑掉了，贾斯帕还在做自己的研究，也就我们两个志同道合，从学校起就商量着一起来魔法部可是啊就，是没想到虽说一起来了魔法部，我们现在却越走越远了呢。其实有时候我还挺想约你来的，就是没什么机会，今天倒好了，你自己亲自来了。”

  鲁道夫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沙发里，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你如果非要说这些话来讽刺我，那我也没办法。”

  里德尔冷笑着。“怎么能算讽刺呢？我不过是在寒暄而已，我说的哪句话是错的吗？”

  “你明白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鲁道夫看向他。

  “哦，那还真是抱歉了，我确实不太明白。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里德尔装傻充愣道。

  鲁道夫咬咬牙，他站起身来，走到里德尔面前，手拍在他的书桌上，低着头瞪着他，“少装蒜了，你我都清楚我们现在彼此的关系是个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讨厌你，装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自然要和你撇清关系。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诺茨那些事情你到底想怎么办？我告诉你，我可什么都没做，别想把他的事情扯到我身上。”

  衣领被这人一把拽住，里德尔却完全没有失了风度，他抬起手拉住鲁道夫的手腕，笑着说，“你呀你，在别人面前总还装的那样冷漠疏远，那样成熟，在我面前就真的和个小孩儿一样鲁莽，又有些可笑呢。”

  “你——”鲁道夫等着他。“好，我承认，我总是差你一步，我的计谋虽比起别人的也算好的，却总是败给你。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到底，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你最清楚。”

  “我的能力是从哪儿来的？”里德尔的神情冷淡了下去，他看着鲁道夫。

  鲁道夫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了嘴，他咳嗽了两声，撒了手走开，“你自己清楚。”

  “哦，一句我清楚就想结束这个话题，可我就是要问，你说，我的能力是从哪儿来的？”里德尔站起身，他像条蛇一样绕过自己的书桌，走到鲁道夫的跟前。

  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如今站在一块儿靠的如此近，却只有危险的气息。

  鲁道夫一言不发。

  里德尔看着他，“哦，那让我来替你说吧。”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能力都是在黑魔王那儿里学的？你是不是想说我用尽了各种危险的魔法，拿别人的命堆起了自己的魔力的。”

  鲁道夫挪开眼睛。可是他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是的。

  “那你怎么干脆不说我就是黑魔王呢？”里德尔看着他。

  鲁道夫还想伪装听不懂，他正要走开。

  里德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拉近了，“我告诉你，少和我作对。你知道我的事情，我也知道你的事情，你想知道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死因吗？你以为那个家伙会告诉你吗？”

  听到他的话，鲁道夫整个人都要傻掉了，他没想到里德尔居然知道这些事情，而且真的要撕破脸，“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里德尔冷笑着。“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鲁道夫，你以为我留你到现在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看你没什么危险，不过是看你是我母亲的远亲，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却总念叨你，你沾了他的光罢了。”

  鲁道夫的神情越来越不好，“我……”

  他想了想，终于又换了个语气。“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有些害怕地问着。

  “我还知道啊，你在背地里算计我不是一次两次了。真可笑呢，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成为那个第一吗？说到底，蠢货就是蠢货。就算把第一给害死了也只能是第二，蠢货是成不了第一的。”里德尔嘲讽着他，全然不管鲁道夫时而青时而白的脸色。

  “你别太过分了。”他的嗓音有些发颤。

  “过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应该是你不要太过分，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里德尔步步紧逼，硬生生把鲁道夫逼到了墙角。

  “怎么？你今天来是打算做什么？来了一句狠话哦，我好害怕啊。”里德尔装着柔弱的声音，立刻又变回了原本的语气。“我告诉你，你说的话对我而言就只是笑话，你还想和诺茨站队来治我，别太可笑了，看看我，随便用点小手段就可以把那个蠢货从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上扯下来。回去好好歇着吧，兴许我心情好了还能放你一马，可要是你再不知悔改往我面前跳，那你的下场可能要比诺茨还惨。”

  鲁道夫的手在袖中攥成一个拳头。他看了看里德尔，“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里德尔脸上都是轻蔑，他完全不把鲁道夫放在眼里，“是又如何？我说过的，你斗不过我，至于这次诺茨事情带来的后果，你以为找我说两句话就好了？真是可笑至极，还是赶紧滚回家去，藏起来，省得再被那些报社的人拍到了吧。”

  鲁道夫对他已然无话可说，他转身离开了。

  这样多年的友情终于在今天撕开了最后的面纱，里德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其实很早就对鲁道夫有所怀疑了，但是真正确定了他对自己做了那么多手脚。正是那是在万喜室听到鲁道夫和洪贝聊天的时候，里德尔在那天后查了很多，终于还是意识到他一直不太想相信的事实，事实就是事实，鲁道夫就是在背地里面，做了许多，不利于他的事情。

  可即便是那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就当不知道了，毕竟另一个自己一死，鲁道夫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说到底鲁道夫会做那些事十有八九是另一个自己说了些什么……里德尔回想着自己那时候问出来的鲁道夫的死因，他决定再放他一马，结果两人就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更何况自己复习鲁道夫串通洪贝给自己使绊子的当天晚上，梅莉丝的信就送了过来，那清丽的字迹写着一句句的都是问候与疼爱，他问过了里德尔后，紧接着又开始问艾琳和爱丽丝的事情，又问起了里德尔其他朋友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鲁道夫，梅莉丝真把他当成自己的远亲。

  里德尔知道如果梅莉丝知道了鲁道夫对他做的事情，一定不会原谅这家伙，可是他想了想，鲁道夫做的事情其实也没伤到他几分，还不如留着这家伙，多少也能让梅莉丝开心些。

  只是现在想来。鲁道夫自从毕业后再没去见过几次马歇尔庄园了，他估计已经忘了梅莉丝了。

  里德尔觉得自己对他已经仁至义尽，如果这家伙真的还死性不改，再做一些蠢事，里德尔也不是不能解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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