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卫民吃了饭，把杜二楼的事情敲定之后，罗强便接着往其他县跑。

夏天炎热，草木疯长，秋天会有新的果子出来，罗强要仔细留意。

黄原有着王东在，几乎成了他半个主场，不管去哪儿他也能有一辆吉普车接送。

杜二楼的大队他去过，很穷；但罗强知道杜二楼家是第一批种苹果的，在农村属于先富的那一波，过几年住的窑洞会翻新，妹妹过来并不委屈——这不比当初郑卫民和王云芳插队的条件好多了？

化工部……罗强觉得也不错，实在不行后面再找郑卫民帮忙调单位嘛；他都能感觉到和郑卫民的差距会越拉越大了。

他在陕北工作认真，在乡下的时候多有听农民们说起郑卫民，没有一个不敬服的。

“我们郑县长如何如何……”这是他听到最多的话，能被老百姓这样说，作为一个干部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个夏天郑卫民挺忙的，从乡下回来之后他还找王东又聊了聊，在秋天到来之前，他要再找王东给原北捐点钱。

这是之前定好的，王东要在陕北长久地待下去，更惦记着在年底当上地区的政协委员。

“你先准备，我去约王县长和马县长，回头一起吃个饭，聊一聊这个事儿。”

这俩人和郑卫民最为相熟，什么话都可以说，王东觉得他的事儿可以提前说一说。

原北三个副县长帮他说话，这个事情还能做不成？

“能行，我还是准备三十万吧。”

“你有那么多么？”郑卫民挺担心的，三十万不是小数目，王东上下嘴唇一碰就说出来了。

“别的没有，这个可以有。”王东解释道：“现在资金基本都被亚文给带去广州了，但他专门给留了这三十万。最近还有人想要咱们原北的苹果，我又收了点定金，放心好了。”

“那就好，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篓子，钱晚点捐出来也没什么影响。”

韩亚文惦记着王东的事儿，他不能光给自己弄个身份，他还得帮王东弄一个，好歹让其他人也能有个盼头。

进入六月之后，南方的情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海南岛的汽车能开出来了。

不少人去交了罚款，便把车开往内地。

刘永不客气，出手就是大招，钱赚到飞起。

韩亚文给自己弄了几辆车便收手了；这个事情太顺，他心里不踏实，便专心倒腾外汇。

刘永没觉得韩亚文怂，他只是觉得韩亚文有了形象包袱，不好意思伸手，但直到半年后他才意识到，韩亚文倒腾外汇赚的同样不少。

兜里有了钱，两拨人聚在一起吃饭都大气了许多，争抢着付账。

“亚文，眼看着七月了，是不是该去拥军了？”刘永也没真掉钱眼里，钱挣了就是用来花的，他得花到正地方去。

“永哥，我听你这话茬不对，没加‘咱们’，是不是要单独行动了？”

刘永呵呵一笑：“这你都能听出来，省得我再解释了。去年跟着你们跑一趟知道流程就可以了，再跟着你们跑我啥也捞不着！你们不是去云南么？我去广西，我爸给了我新的地点。”

“那你还回北京么？”

“不回了，我就从广州出发，包卡车直接过去。”

“我得回，得去见见云凯哥，看看他要给战友捎点什么……”

“还有张连成那边，说不定人家那边也有东西要捎。”

“您都会抢答了？”

刘永吐槽道：“你丫命真好，我就不惦记那么多了，直接过去得了。”

“得嘞，过两天我就回北京了，咱们八月广州见吧。”

“票买好了？”

韩亚文一脸得意：“哥们这次乘飞机！时间就是金钱，永哥，咱们的时间比想象的要值钱！”

“那什么……我在广州还能多留一段时间，给哥们再兑换点美子……”刘永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没问题，但得按今天的汇率来。”韩亚文说的汇率指的是黑市汇率，准备了这么久不就为了今天么？

“成成成！回来哥们再请你吃个饭。”

海南那边太热闹了，据说连看门大爷和扫地阿姨都在倒腾汽车；经刘永的手出海南的汽车不少，最远的估计都到东北了。

韩亚文只管给他兑换美金，其余不问；等到年底要是状况还可以，他再弄几辆车去北京。

广州到北京……这个距离可实在有点远，得拉着刘永他们一起轮流开才行。

几天之后，韩亚文飞回北京，准备今年的拥军事宜，下了飞机他甚至都没有回家，先去了食品公司找钱志民。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钱志民招呼小许去订饭店，今晚要招待韩亚文吃饭。

“怎么能不回来？虽然云凯哥回北京进修，但他战友不还在云南么？怕的就是人走茶凉，这可要不得。钱书记，我借您电话用一下。”

“尽管用！是打给陕北的吧？”

“没错，得把陕北的同志叫来一起。”

韩亚文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儿郑卫民指定不在县里，肯定在乡下跑，他只能找王东了。

“喂，东子，嘛呢？这都几了？还不回来？”

“这就回去了。这不刚和卫民他们吃过饭嘛，钱还没捐出去呢。”

“让小陆他们弄，反正都挂你的名字，担心个毬？和马县长说一下，到拥军的时候了，看看这次县里谁过来。”

“这次还是马县长来，都商量过了。对了，卫民还有个事，先和我说了一下，等见了面我再和你详细说说。”

“好事坏事？”韩亚文心里没底，这会儿想找到郑卫民可不太容易。

“大事！”王东这句话让韩亚文心里更没底了，但听着口气不像是坏事。

义务教育是大事，郑卫民和王东提的时候，王东都快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这个事情他觉得难度会很大，这得多少钱？学费说免就免？财政支出多出来的部分要怎么办？

就算原北一个县，王东也不敢说能全包了，他只敢捐钱给建教学楼。

王东不知道郑卫民哪来的信心，特别是郑卫民还说了不让他们掏钱试点。

韩亚文被说得心里痒痒，大事？看起来还不是钱的事儿，那肯定和他这个人大代表有关，果然这个身份不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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