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蹬着自行车，带着刘娅一起往北大的家属院来了。

他们给安徽老家汇了二百块钱，可以让老家那边过个好点的年。

“这天看着可要下雪。”

“下雪好，瑞雪兆丰年嘛。”刘娅坐在后面，挨着赵军。

城里下雪不太好，影响交通；要是还在乡下，她会带着侄子侄女们把家院子给打扫干净，然后就可以躲在屋里看书烤火。

郑卫民和王云芳也惦记着下雪，学校放了假，团委的办公室空着，下雪了可以躲到那边去。

婚假三天，但眼看着要过年，王云芳索性多请了几天，年后再回去上班。

这会儿她正和张霞聊着天，商量着等会儿做点什么菜。

“甭做了，等会儿你们切点白菜什么的，把带来的卤味也切点放进去，咱们热乎乎地捞上一碗，吃完了我带着张霞去看电影去。哎，你们去不去？”

“去吧，连着赵军和刘娅他们一起，咱们人多热闹。”

韩亚文得意洋洋：“该叫着传武一起的，今年保证没人拿菜刀砍他了。”

赵军带着刘娅从外面进来了：“你们听听，有整天把菜刀挂嘴边的人大代表么？哎哟，这谁啊？”

“我对象。”

赵军忙说道：“哎哟，我这嘴啊！我们开玩笑惯了的，您可别当真。”

韩亚文乐呵呵地说道：“传武的事儿谁不知道？连卫民给张家三兄弟算命的事儿张霞都知道呢，没事儿！”他熟练地摸向了赵军带来的小包袱，里面果然是炸的丸子。

尝了一个，味道不错，只是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脆。

“来，介绍一下，赵军同志，军校毕业后没能回东北，留北京当参谋了。这位是刘娅同志，和王云芳一个医院的。那咱们动手吧，我可是饿了。”

郑卫民和王云芳一起动手切配，韩亚文嘴上不闲着：“哎张霞，平时有什么事儿，要是我还不在北京，你就找王云芳和郑卫民帮忙，可千万别见外……”

赵军说道：“找我也成！”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让韩亚文的脸掉地上，这是恋爱初期的关键时刻。

王云芳更是说道：“要是亚文欺负你了，我带你去找崔阿姨告状。”

韩亚文叫屈道：“你们可真行，张霞在这才坐了不到半天吧？都转移阵线了。”

刘娅无比自然地上手帮忙，张霞坐不住了，过来跟着一起搭把手，把郑卫民给挤下去了。

中午六个人吃了一锅大杂烩，很是热闹。

下午又一起出去看了电影，六个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挤在一起，像极了上学时候的状态，只是上学的时候大家兜里没这么多钱。

晚上回来，郑卫民从兜里摸出信封，递给了王云芳。

“什么呀这是？”

“亚文给的今年的过节费，其实也就是分红。多了他也不敢给，给了我也不敢要。”

王云芳拿过来，仔细数了好几遍，先放到了枕头下面。

“你们还真行！”

郑卫民说道：“不好伤亚文的脸，总得拿着……其实当初就各自三百块的本钱，早就回本了。”

王云芳也挺纠结，这个钱……她觉得不太好拿，但毕竟郑卫民也出了本钱了。

这些年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早就脱离了合伙干生意的模式，将来郑卫民再去地方上工作，可能会需要韩亚文他们的大力支持。

“要紧么？”王云芳难得也不敢拿主意了。

“问题不大，又不是特别巨大的数额，而且还能解释得出来。”郑卫民开始想什么时候要出台不准经商的规定，出来之后就不能再拿这个钱了。

王云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还在团委，在原北又是挂职，亚文给原北做的贡献也大，没什么问题……要真的去别的地方工作，这个钱怕是不好再拿了。”

“我心里有数。真的等到我去别的地方任职，那需要找亚文要的钱就是大钱了，像原北一样。”郑卫民把被子理了理，说道：“睡吧，看这样子今晚要下雪，明儿带你去团委办公室烤火看书去。”

王云芳往窗户外面看了一下，说道：“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郑卫民纠正道：“亚文姓韩。”

躺在屋里，郑卫民忽然问道：“云芳，你觉得咱们的屋子小么？”

王云芳没跟上郑卫民的节奏：“你在琢磨什么？”

“我在想啊，想带你去看个雪，还要去团委的办公室，连个院子都没有……”

王云芳说道：“那要是我想去湖心亭，你还得把杭州整给我呗？”

郑卫民很是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要是我能去杭州工作，就能带你去西湖看雪，但先说好了，不能清场啊。”

“你清场我也不敢去啊。”

“还是我家云芳觉悟高，我就不想清场的事情了。”郑卫民嘿嘿一笑，和王云芳一起看窗外的大雪；家属院外有一盏灯，昏黄，但在纷飞的大雪中却很亮很刺眼，能映照到半空中漫天的鹅毛大雪，倔强地在大雪中给出最后一点视觉上的温暖。

“大年三十……咱们要回去过了。”

“嗯。”王云芳轻轻答应一声，她有思想准备。

“三十吃完午饭咱们再回去，初一要在那边过一天，初二咱们去你家拜年。”

年前的几天，郑刚和袁秋很忙；四个孩子只有三儿子留在北京了，今年还要带儿媳妇回来过年，他们在用心准备。

郑刚去买了不少肉来，让袁秋和王秀霞一起给收拾出来，他觉得家里就差一个小孩了。

过年嘛，要的就是热闹，有个馋嘴的小孙子在，这才像样嘛。

三十当天，袁秋更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她没有提前炸丸子，专门留在了今天。

郑卫民会回来过年，但肯定会在中午之后，袁秋摸清了规律，时间也充裕了不少。

赵军和刘娅前两天就回来了，白天没事的时候会过来串门，这会儿正守着锅边吃炸丸子。

下午两点多，郑卫民和王云芳回来了。

赵军拍了拍肚子，说道：“你们可算到了，我都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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