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梦恍惚片刻，盯着他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说道：“我没事。”

  “你脸都白了，还说没事？”

  “真没事，就是有些累。”

  楚瑾辰不由分说，抱起林清梦，将她放入马车中，盖上毯子。

  “累了就不要逞强，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他们的行进距离越是靠近北荒王庭，楚瑾辰的心里就越是觉得空落落的。

  她这样嘴硬逞强，日后没有了他们的陪伴，这一路她自己想要走下去，必定会吃尽苦头。

  他神色一凛，心中似乎有什么原本犹豫不决的决定，在此刻下定了决心。

  “我同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楚瑾辰回过神来，方才反应过来，林清梦刚刚同他讲了很多话。

  “对不起，我刚刚愣神了，你说什么？”

  饶是林清梦性子再冰冷不易近人，她也看出了最近楚瑾辰心神不宁。

  她又偷偷瞄了楚瑾辰一眼，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但她什么也没问。

  “我是说苏日娜！我在对她使用秘法的时候，从她身体里回馈给我的气息同苏崇阿和苏合吉的并不相同，我怕日后出什么差错。”

  楚瑾辰撩起车帘，瞧了依旧盘膝坐在原地的苏日娜一眼。

  “等她醒来，再观察观察看看。”

  “你不会觉得是我想多了？”

  “不会啊，你是对他们使用秘法的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楚瑾辰并未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依旧坦诚自然。

  但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却如同在林清梦心中平静的湖水中，丢下一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王兄！王兄！”

  听到楚寒雪焦急地叫声，楚瑾辰赶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还不等站稳身形，楚寒雪便一头撞进他的怀中。

  “怎么了？”

  楚瑾辰扶住她的背。

  “你为何躲着我？”

  听到苏崇阿的声音，楚寒雪躲到楚瑾辰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只从他肩膀处露出一双小眼睛，戒备地看着苏崇阿。

  见此情景，楚瑾辰明白了大半。

  想来是苏崇阿恢复了记忆之后，又去纠缠小雪去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小雪不是一直同沈凌霄在一处，怎么没保护好她？

  正想着，便看见白羽和沈凌霄两人彼此搀扶着，一个捂着腹部，一个一瘸一拐的。

  没想到，这两人在这种关键时刻竟如此不靠谱。

  楚瑾辰扶了扶额角。

  “你不会又抱我妹妹，说那些浑话了吧？”

  “怎么会是浑话？我认真地！很认真！”

  苏崇阿摊开手，一脸的坦然赤诚，楚瑾辰就算是想骂，也不知从何骂起。

  “你放弃吧，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同意，但小雪她自己不愿，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雪才不会不愿。”

  “会！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楚寒雪从楚瑾辰的肩膀上露出个小脑袋，气鼓鼓地冲着苏崇阿说道。

  苏崇阿也不恼，只是眯着眼睛，看她。

  “想不到，我苏崇阿喜欢的女孩子竟被人从半路拦截，先我一步俘获芳心。”

  苏崇阿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沈凌霄。

  “就是他吧，上次在凌霄楼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

  沈凌霄的腿已经好了大半，走到楚瑾辰身边，将楚寒雪从他身后拉了出来，放到自己身后护着，那眼神温柔的，让苏崇阿看着很是生气。

  “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

  苏崇阿有些赌气地小声嘟囔。

  “那我们公平竞争！”

  听闻此话，沈凌霄眉头微蹙。

  “竞争？”

  他重复一遍，随即冷笑一声。

  “若是你能说出这两个字，我倒也不好奇，阿雪为何不喜欢你了。”

  苏崇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你是不敢？”

  “难不成忽勒族都是靠竞争娶亲的？”

  “当然，我忽勒勇士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自然是赢了的人可以获得姑娘的芳心。”

  “那你们忽勒姑娘真是可悲。”

  “你说什么？”

  苏崇阿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此时他只觉怒火中烧，他身为忽勒族的小王爷，怎能容忍有人诋毁自己的部族？

  “动怒之前，不妨先想一想，若是按你说的，你们忽勒族的女子有几人是真的快乐的。”

  “你……”

  苏崇阿本想反驳，可额吉的死前那沧桑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眼前。

  额吉死前，靠在自己怀中，望着天上的白云飞鸟，阳光  照耀在她身上，维持她原本逐渐变冷的体温。

  “自由了……终于要自由了……”

  想来，额吉这一生虽然对所有人笑脸相迎，对所有人慈爱，不过是假装出来的景象。

  她心中，是不快乐的吧。

  “阿雪也好，你们忽勒族的女子也好。这世上所有姑娘都是自由的，而非没有感觉，没有心的物件。竞争？怕是从一开始，你便将阿雪视作必将回到你掌心中的宝物。”

  沈凌霄揽着楚寒雪的肩膀，从他身边经过，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离得远了些，楚寒雪才呼出一口气。

  想来她和苏重阿，在前几日在树丛中的誓言，他都忘记了吧？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楚寒雪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待他想开了，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盘膝坐在那里低着头的苏日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随即又快速地恢复过来。

  ……

  这几日，他们走了小路，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北荒王庭庭帐的金顶。

  祁愉和靳红绸早已先行，安排人，解决了这一路上的麻烦。

  他们这一路走来，虽说算得上是风餐露宿，但也同样放松地游山玩水，楚寒雪倒是感觉别有一番韵味。

  远远地，便看见祁愉和靳红绸两人带了一班人马迎了出来。

  那些人马身穿带着兽毛的盔甲，手持统一的制式长兵器。

  “这是北荒王庭的护卫。”

  楚瑾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林清梦一眼。

  “都到这一步了，璃王殿下不如把心放回肚子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凌霄拍了拍他的肩膀。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这一趟答应了你的行程也算是完成了！还请璃王回去之时，莫忘了将我凌霄楼的出场费结算一下！”

  “对了，至于金额，直接找钱代对接就好，这一路上，他记得最是清楚，放心，绝对不会多要你的，说不好，还会给你个满意的折扣。”

  “不是！你跟我出来的时候，你可没提钱的事儿啊！”

  楚瑾辰气得跳脚。

  “哦！是！”

  沈凌霄倒也直接承认。

  “这不是看中了璃王殿下的人品和丰厚的财力，想来不会是拖欠账务的人。”

  “你！”楚瑾辰气得咬牙切齿。

  “没钱！”

  喘了半天的气，楚瑾辰也只气出来这两个无赖的字。

  “没钱啊……好说！”

  沈凌霄也不恼，直接调转马头，对着飞廉嚷嚷道：

  “飞廉，我们走，打道回凌霄楼，顺带将林姑娘也送回到林国去。”

  楚瑾辰赶忙伸手拉住沈凌霄的缰绳，赔上一张笑脸。

  “不至于不至于！先别急着回去啊。”

  “不急着回去？”

  沈凌霄挑了挑眉，摆明了想逗弄他一番。

  “依我看，这越是临近北荒王庭，璃王殿下怕是越巴不得调转马头，赶快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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