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院诚恳地说道：“兄弟啊，让你拿就拿吧，这真的就是个心意。我这也不是花钱买的，这都是我们设计的烟厂的项目，人家烟厂送的。要我去买的话，我可没有这么多钱。哈哈”说着郭院一摊两手。

  段然也是一个面子很薄的人，实在是拗不过，最后说道：“郭院，心意我领了，这样，一箱实在太多了，你看，我还拿着行李呢，根本也拿不了，我就拿两条吧。谢谢！”

  最后在郭院一再热情的坚持下，段然拿了三条烟。这下过年也不用买烟了，段然出来的时候这样想着。

  从郭院的办公室出来，段然的心情着实是好了不少。郭院开出的条件不能说不优厚，但是，现在段然却是还没法答应。

  段然打给了肖扬。这时的肖扬已经在办公楼的门口等着了。

  和肖扬见面之后，在肖扬的带领下，两个人来到了一个面馆，要了两碗羊肉泡馍。据肖扬说，这里的羊肉泡馍做得味道那是真的不错，可谓是“地上少有，天上难寻”。

  饭上的很快，不大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段然看了一下，确实不错，浓浓的羊汤，眼看着就透着稠度，被切的一粒一粒的烙饼泡在里面，肆意的吸收着羊汤的鲜香。提鼻子一闻，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说了句“确实不错”，两个人就甩开腮帮子开动了起来。

  一边享受着这几年也吃不到一次的羊肉泡馍，两个人一边闲聊着。段然把和郭院见面的情况大概和肖扬说了一下。

  肖扬笑道：“兄弟，不错啊。你看，我还有一注证呢，又是研究生，也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啊。怎么样？你还没有下决心？”

  段然也是笑笑说道：“啊，没呢。毕竟在南疆这么多年了，有了一些积累，如果回来的话那就全废了，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还有，回来之后那不是又要从头来过，这样到底是对是错，我现在还真是一下子决定不了。还有......”正这个时候，段然的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常量打过来的。这时候自己都已经回到中原了，前面回来的时候也和他说过，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常总，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我已经回到中原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疑问。

  常量则是笑嘻嘻的说道：“我丢，你走的真急啊，签约不要了？”

  段然更加疑惑了“什么钱？”自己的奖金已经发过了，虽然自己觉得不理想，但是已经没什么搞头了，就是这么多啊，楼叔是不会开恩的。

  常量：“你帮我做的这栋综合楼啊，初设不是已经过了吗？年后就是出施工图了。你不要钱？我这里已经收到一部分设计费了，你给个账号，我给你转过去。”常量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先转两万吧，大数等到出了施工图之后再给你。现在准备过年了，怎么样也要沾点喜气儿不是？”

  段然都听愣了，心说，这是第一次啊，别人主动要求给自己付钱呢。前面自己也担心过和常量这里的合作，到时候收钱会不会有问题，常量会不会扯皮，会不会不讲信用。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好的，那谢谢常总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财源广进！哈哈。”

  常量：“兄弟，这是应该的，客气什么？你以后把设计这块的事情给我搞定就行。好了，就这样，不说了，你发卡号过来。”

  挂断电话，段然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肖扬看着段然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好事。问道：“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段然：“哦，还真是好事。这不是，年前认识一个人，给他做一栋楼的初设和施工图，现在初设过了，这时打电话过来，主动说要给钱的。你说是不是好事？”

  肖扬也是不可置信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我们不都是应该找别人要钱的吗？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付钱的？哈哈，可以啊，看来你要转运了。”

  段然笑着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唉！如果楼叔也能够像这个兄弟一样的话，你说该有多好？”

  小样则是不以为意到：“你想多了吧。再说了，就是因为楼叔的不靠谱才凸显出你这个朋友的靠谱和好处。要是都这样子，你也感受不到这个朋友有多好了吧。”

  “哈哈，好像你说的也是。”段然笑着说道。

  和肖扬吃完饭，表达了自己对肖扬的感谢之情，段然就重新踏上了自己的回家之路。家里在共城市的农村，距离中原市还有接近100公里呢。

  等到自己一个人静下来了，不由得又想起了郭院的优厚条件。要说是真的不错，一年有15万的收入，这已经比楼叔那里给出来的数翻了两倍还多。而且，还是一个国家单位，工作相对就会比较稳定，不像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在外面悠悠晃晃，没个正式的职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不过呢，这人，特别是段然，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在南疆呆了那么久了，一些人和事还真的有点放不下。再说了，也认识了一点开发商，这些将来搞不好都会变成挣钱的渠道，现在还有这个常量这条线，目前看来也是靠谱的。这些方面的东西一旦发挥了价值，那肯定也不是15万保底能够相提并论的。还有，如果自己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不是让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开心吗？人家早就盼着这一天呢。犹豫，还是犹豫。一旦真的回来了，可能真的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了。但是自己答应郭院的是大年初五之前必须要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人家也要考虑自己的招人计划的。

  一下子思考不出什么结果，还是回家和自己的父母以及紫叶商量一下再说吧。

  汽车行驶在笔直而又宽敞的公路上，很是稳健。车窗已经不具备它本身的透视的能力了，满是一层乳白色的水雾，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往下流淌着，形成一道道的不规则的水痕。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自己成长，上高中的共城市。现在段然自己都已经有些陌生了。不是记性变差了，而是这些年，城市的面貌随着开发以及扩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路更加宽阔笔直了，很多以前的不太宽敞和顺直的道路都进行了重新的规划和改建。道路两边的绿化也更加的丰富和整齐了，卫生水平相比以前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两边的建筑拔地而起，犹如进入了现代都市的丛林，大型的商超娱乐广场更是竞相争艳，品类齐全，服务一流，四处开花。

  现在城市的规模更是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几倍。西边已经开发到了原来的国道边上，也就是现在西外环，原本的西环路已经变成了城中心了。北边已经发展到了山脚下，小山包已经都被削平了。南边更是已经占到了原本段然读初中时复读的地方，那时候可都是农村，都是乡下。估计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里会面临城市扩张的拆迁吧，谁也没有想到自己将来会变成十分光荣的拆迁户。东边与平原市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了不到30公里了。

  这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流下，华夏儿女上下一心，奋力拼搏的最好的历史的见证。在如此的浪潮中，无数的人都在分享着当下国家建设的红利，生活水平和收入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现在手机已经普及了，再也不是以前谁都用不起的金贵货，现在是个人基本上都用的起。国产品牌也正在强势崛起。这是在进行了长期的积累后的强势崛起，这是厚积薄发，无可阻挡；这是历史的必然，符合历史发展的规律，也是华夏儿女辛苦奋斗的成果，谁要逆潮流而上，强势阻止，必竟被历史的狂流所粉碎、吞噬和埋葬。

  我们国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生产能力和创新能力，这也是改革的成果。虽然还不敢说第一，但是，这时候自己说第二，那么说第一那个人也一定是在撒谎。

  县城距离家里以前觉得很远，那是因为交通不便，现在吗，也就是十分钟的车程。满大街都是出租车，一脚油门就到了，家里现在已经妥妥的是出租车的覆盖范围了，打个电话，不一会儿就会有车来接。

  时光如梭，团聚的时间总是幸福而短暂的，转眼就到了年三十儿。

  段然也和父母与紫叶商量了关于回还是不回中原省的问题。结果他们给出的答案出奇的一致，就像商量好了一样，“你自己做主吧，这事情我们都不懂。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支持你。”

  这下好了，一切都还是要自己来思考。本来就是很揪心的事，现在这个锅还是没能找到人来一起背。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正常，他们确实不怎么懂。段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想到，既然自己这么犹豫，就说明还是觉得回来的话并不一定都是好事，或者说，条件并没有让自己完全满意。要不然的话自己为什么要犹豫呢?或许这就是自己本心的想法吧。

  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到南疆，能够有今天也不容易，如果就这么一事无成，灰溜溜的回来了，那确实也不是自己的性格。再说了，楼叔就这样，难道他以为真的能够压制自己一辈子吗？我不信，绝对不信。现在就有了常量这个关系，自己已经相当于是冲出了楼叔的包围圈。那以后呢？会不会有第二个常量？第三个？......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容易服输，当逃兵的人，现在就这样逃走，那和逃兵有什么区别？越是这样，自己越应该逆势而上，冲破阻力和障碍，证明自己不畏艰辛，不惧困难和压制，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不知不觉的，段然握起的拳头狠狠的在桌子上砸了一下。“砰”的一声，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地疼痛感。段然心说，我靠，这不是魔怔了吧。随后笑着摇摇头，唉！这说明这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那就这么定吧，不需要再犹豫了。

  下定决心的段然赶忙拨通了郭院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郭院停顿了一下，明显是有点失落，不过很快还是笑着说道：“好吧，我能够理解。不管怎么样，都请记住，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乡，什么时候要回来了，随时欢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也就是客气话而已，段然当然不会当真。

  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段然现在心情还是不错的，感觉自己还是挺有价值，挺有成就感的。正在小得意的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一个噩耗等着他，然而他自己却是毫无察觉。

  年关过完，重新回到了南江的段然开开心心的去了宏图的四所，因为楼叔对外的正式身份还是这里4所的所长。

  段然推开了楼叔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有蛮多人，肖强、岑总、沈星、楼叔等都在，不知道他们在聊着什么样的话题，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段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的疑惑。

  楼叔抬起头，看了看段然，然后冷漠的就像结了几十层的寒冰一样的声音说道：“咦？小段？你来干什么？”

  段然则是像被雷击了一样，五雷轰顶那种，顿时愣在了门口。我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回来上班吗？愣了半天段然莫名其妙到：“啊？我回来上班啊？怎么了？”

  楼叔还是那么冰冷地说道：“你回来上班？去哪里上班啊？我们已经不考虑你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我这是被单位炒鱿鱼了？日啊，也没人和自己说一声呢？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呢？还真是不清楚，这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自己可是刚刚拒绝了六院的郭院长，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妈的，还不如直接答应过院长呢。现在该怎么办？

  尴尬的站在那里，真是有点无地自容啊。以前在这些同事面前，自己还是很有优越感的，现在，自己变成了弃子，被楼书这样当头一棒，自己真是感觉无地自容啊，面子早已经稀碎的变成了粉末，飘散在风中。

  突然变得面红耳赤的段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像个笑话一样被这一圈人围观着。时间仿佛凝滞了，无比的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然才算是缓了过来，忍着内心的愤怒说道：“楼叔，我还尊重你叫你一声楼叔。让我走没问题，我有两个疑问还希望给我解答一下。第一，为什么？第二，欠我的奖金怎么办？”

  这时候的段然还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这要是多年以后那个商场滚爬已久的段然的话，楼叔就别想耍赖了，而且，绝对够楼叔喝一壶的。也可能就是因为人太善良，太傻了，才会变成被人欺负的对象吧。

  楼叔冷笑了一下说道：“不考虑就是不考虑了，不需要为什么。至于奖金的事情，你都走了，难道我们的项目后续就不需要人继续服务吗？如果将来有钱了自然会补一点给你。”说完楼叔直接无视了段然，继续和其他人有说有笑起来。当然，这气氛明显的是十分诡异。一个以前的同事站在这里，这种境遇下，谁敢说就心里没有一点的愧疚和同情？现在是段然，谁敢保证这样的事情哪天不会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正所谓兔死狐悲。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现在所里面项目积累也有了，也没有什么太急需要段然这样的干才去冲锋陷阵的事情了。后面主要就是一些后期服务，然后好好的把前面的设计费收回来，想办法尽量装到自己的兜里面。这就是楼叔所想的事情。段然作为一个一手把这个所组建起来的人，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要不然也没有上次韩院的单独谈话。也正是因为有了那次谈话，韩院才决定要干预一些东西，当然，这种干预会让楼书难受，少拿钱，但是并不是段然他们能够知道的。然而，这些是主要原因，却不是最直接的原因。也都没关系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把你弄走，哪怕是你表现再好也是有办法的。

  现在楼叔把段然踢走，换上一个更听话的，才能够最大可能的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就是道理，天下最根本的道理，利益诉求原理。

  段然在门口等了半天，看着楼叔的表演，心里无比的鄙视。就这样的人，自己赶快离开它未必是件坏事。阴险狡诈、小气短视、斤斤计较、胸无大志、鼠目寸光......

  段然忽然冷笑了两声“哈哈，你们真是忙。好吧，恭喜楼叔发财，再见。”说完，段然十分坚决地，转身就走了出去。驴死架不倒，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要洒脱一些。如果真的在这里表现得难受，难过什么的，估计不但得不到同情，他们还会幸灾乐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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