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车下了环城公路驶入郊区，也是横滨的工业区，是污染的重灾地。

  在沿河的一条路上，村上的车在前，小村的车在后。来往的车流一直不断，但能看出隔不远跟着两部车。

  小村看着后视镜说：“应该前面那辆是山口组的，后面那辆是美奈子安排的。”

  福原菊的声音传来：“前面和奉阳差不多，河两岸都是企业。不过日本污水排放是很自私的。在内河里排放管理得挺严，而往海里排放却很随意。”

  林丹让小村放慢车速，看着一个个挨着的企业门脸闪过。

  这时后面山口组的车加速跟上来，埃米莉马上判断：“这一定是前面有山口组的企业了。”

  “没错，前面是山口组的造纸厂分厂，总厂在海边。前面还有他们的装修材料厂。”福原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福原菊接着介绍说：“山口组的企业两极分化，一类是很规范的企业，表面上看很好，合法缴税的洗白企业，大都是科技含量较高的企业。一类是低端的生产材料及服务业，暗地里逃税偷税，非法勾当，放任自流，污染更是随时随地。”

  林丹看看手机里地图页面说：“横滨的企业我们让中田市长做工作，我们先不插手。前面有个镇子，叫都冈町，旁边有个占地不小的养殖场，我们到那里看看。日本因为地势狭长，养殖业污染很突出。”

  这家占地面积不小的养殖业是养牛场，有着旗杆的大门旁挂着春阳和牛养殖场的牌子。

  日本的和牛很有名，神户和牛一直是高端牛肉产品的代表，甚至高于在中国销路不错的澳洲和牛、澳洲肥牛。有一说澳洲和牛就是神户和牛繁衍过去的。现在日本全境的养牛场也大都是神户和牛的种牛带起来的。

  本来林丹三人是带着挑毛病的心态，专门找环境污染的漏洞，在场主大仓先生的一路介绍下，却让他们开了眼界。

  不管是粪便污物排放系统，还是污水和垃圾的处理，还是气体排放、饲料管理，都做得很到位，几个化粪池、沉淀池修得又大又标准。

  800头和牛在这里活得很滋润，每个牛栏里都有自动加热的饮水机、冷暖通风设备、全自动的牛体刷，还给和牛们定时播放音乐，难怪它们的肉是大理石花纹的雪花肉。

  正在林丹们疑惑如果横滨的养殖业都如这个和牛场，何来养殖业污染的数值时，又几辆车驶进养牛场，副市长和几名记者跳下车。

  福原菊问向副市长：“岸谷先生，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岸谷指了指天上，大家抬头一看，有架无人机在盘旋着。

  “我们要全程为联合国特使服务，见你们进了这场养牛场，怕你们受到慢待。”岸谷微笑着解释。

  林丹把刚才的疑问说给岸谷，在旁的大仓场主欲言又止。岸谷收起笑容说道：“日本的大中型养殖场应用了先进的科技，卫生管理条例也执行得严格，另外政府还给补贴，这些养殖场不是形成污染的源头。源头是那些家庭养殖户。”说着岸谷看向不远的小镇。

  各个国家都有数量庞大的家庭养殖户，就是农户在家里养一些鸡鸭牛羊，养的数量不多，但很普遍。基本是作坊式的养殖，少有应用现代养殖技术的。

  大仓点点头补充道：“养殖户的规模加在一起远比养殖场大。比如附近的都冈町，各家饲养的牛总数达到3000头，羊有上万只，猪也有上万头，肉鸡就更多了。家庭养殖户很分散，分布均匀，一检测就是面积污染。他们缺少环境保护的概念，所以不会购买相应的环境保护处理设备。  即使有修建了化粪池、沉淀池，但家庭养殖户不舍得占地，都挖得太小无法使污染物达到达标排放，大都成了摆设。”

  埃米莉点点头道：“哦，是这样。我们可以去都冈町看看吗？或许能想点办法。”

  岸谷领着这队人马进入都冈町后，村民们没有给UN特使面子，都面色不善地抵触林丹们。因为他们知道这队人马是为养殖户的污染而来，个别的还拒绝埃米莉和福原菊拍照。

  不像中国的各级政府包括村委会都是管理机构，是有权力的，一个通知下去不敢不来。而日本都是服务机构，官员是服务员，所以在林丹要求开个座谈会时，岸谷和町长几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来了几十名养殖户，而据町主介绍全町养殖户有349户。

  福原菊先来个开场白：“各位乡亲，我也是横滨长大的。今天作为联合国特使不是来管大家、罚大家的，是想和大家商量，怎样把养殖业的污染值降到最低。我们知道，要想做到完美很不容易，就拿大仓先生的养牛场来说，离主干道有点近，北面不远还有个公园，南面还有条河，所以要更小心污水流入河和渗入地下水，还要控制气体排放，不能让来往的车辆捂着鼻子过路。”

  听到这旁边的大仓心里一惊，这几个娃不是白给的，居然能发现自己养牛场的最大短板，小瞧他们了。要不是因为这些短板早就扩大规模养它个2000头牛了。

  岸谷也很欣赏福原菊讲话的素质，讲得很艺术，情商很高。同僚中很多人以为他们就是替联合国送钱来了，虽然面上很欢迎，但私底下却没拿他们太当回事。可不能低估他们的能力。几个记者也听得很认真。

  埃米莉走向前直接操起日语讲了起来，在横滨她不想玩语言迷藏了：“世界各地人来到日本，都称赞我们的城市街道上一点垃圾都没有。我希望日本人非常讲究卫生的好习惯也能在都冈町发扬。根据刚才我们的走访，我觉得最多的问题是各家养殖的牲畜粪便和污水没有处理好。大家都知道没经过发酵处理的粪污直接当肥料洒到田里不仅起不到培肥地力的作用，还会使作物烧根死苗。如果这个主要矛盾解决了，其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我们愿把几项比较先进的专利应用在都冈町各家养殖户，为横滨和其他城市树个样板。不知道各位养殖户是否愿意？”

  在场的几十名养殖户最初没太理解，还都板着面孔。后来看到副市长和大仓都接连鞠躬表示感谢，才琢磨过味来，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更多的养殖户闻讯纷纷赶来。

  岸谷副市长向养殖户介绍了这次联合国特使的使命和带来的优厚政策，大仓场长高兴地表态：“只要联合国和横滨市政府支持，哪怕我们自己投资也要改造好环境，我们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这时福原菊补充道：“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把都冈町建成养殖小镇，让我们这个养殖小镇变成能源小镇，阳光小镇，花园小镇，让我们把自己的家变成美丽的家园，然后向全国和世界推广。”

  听到这里，上百名养殖户的掌声响了起来，越来越热烈，持久不息。

  几名记者的新闻稿已拟好标题：

  《联合国特使打响节能减排第一枪》

  《脚踏实地的UN特使打造横滨养殖小镇》

  《都冈町华丽转身为养殖能源小镇从今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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