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落下的还有一直不止的狂风。天际的雷云缓缓消散，空旷的街道上，是被狂风席卷之后的凌乱，余生恍若未觉，只动作迅速的掏出那枚花儿透玉。

  掌间淌过一缕白光，余生哽声唤道：“莫玄，你在哪儿？”

  几乎是话落瞬间，白光一闪，莫玄便出现在余生面前。余生抬头，眼眸染上一丝喜色，道：“莫玄你看看霉娘，帮我救救他。”

  莫玄微微皱眉，扫过余生臂弯间的人后，眉头蹙的更紧。

  “莫玄？”余生出声催促。

  莫玄暗叹一声，抬手将灵力没入那人体内。余生一动不敢动，屏息凝神的盯着臂弯里的人。

  须臾，莫玄缓缓收回灵力，神色淡淡，道：“他无事。”

  “无事？”余生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她细瞧了几眼莫玄的神色，似毫无作伪，她又低头看看霉娘，蹙眉道：“这头发都全白了，还叫没事？”

  “确实无事。”  莫玄有些不耐，补充道：“睡一觉便好。”

  “睡一觉就行？”余生讶然，似乎极其难以置信。

  莫玄皱着眉头，声音微沉：“你不信吾。”

  “没有没有……”余生连连摇头。她就是觉着这太不可思议了而已。

  “哼~”

  莫玄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诶——”余生制止声半出，眼见莫玄真的就要真的离开，她忙将霉娘放入乾坤袋中，起身追了上去。

  “莫玄，你生气了？”余生跑着跟上，凑到莫玄身侧。

  莫玄神色冷漠，无一丝回应之意。

  余生一脸讨好，小心道：“我真的没有不信你，我就是惊讶。”

  “……”莫玄依旧不语。余生讪讪道：“其实我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就容易被那些稀奇事物给惊着，真的没有不信你。”

  莫玄脚步一顿，余生也急忙跟着一停，直栽了一个踉跄。莫玄恍若未觉，冷声道：“既不信吾，便莫要再跟着吾。”旋即，他几个闪身，便迅速消失在余生的视野里。

  余生顿在原地，显然都还没反应过来。

  “咦？风停了！”

  “雷云也散了！”

  “快快快！我的摊子啊！”

  “呼！这天色怎么说变就变，说好就好啊！”

  ……

  各色议论声接连而起，昏暗的天色已然恢复如初，若非街上七零八落的模样，一切都恍若是一场错觉。

  余生站在街头，身影落寞，一瞬不瞬的望着莫玄离开的方向。

  *

  是夜，余生在三苗“留宿”了下来。

  皓月当空，余生坐在天宝阁阁顶，将乾坤袋里的霉娘给放了出来。

  月色下，霉娘衣着红艳，双眼紧闭的躺在她身旁。

  余生垂眸看了半晌，淡淡收回视线。

  霉娘本就容貌昳丽，风情万种。如今纵使一头华发，也美人依旧。

  日月光华最是能恢复生机，余生双手枕着脑袋，也缓缓躺在一边，静静赏着天际的圆月。

  不知过去多久，余生身侧隐隐光华流转，她冷静的侧首看去，霉娘正在渐渐消散。她想起白日里霉娘同她所言的“再睡个十万年”，又思及莫玄所言的“睡一觉便好”，心底也不再担心。

  余生悠悠一叹，轻声道：“霉娘，下次再见。”虽不知待何夕何年，但——

  盼君早归，与君逢。

  月光散尽，她又放低了声音，喃喃道：“……多谢。”

  若有似无的话音将落，余生慢腾腾的收回视线，扭头扫了眼自己另一侧。

  未曾细瞧，她只看见了檐角之上正负手而立的一个身影。

  “不生气了？”她微微扬唇，语气淡淡。

  那身影轻哼：“吾怎会同你一般见识？”

  余生但笑不语，那人又强调道：“吾从未与你生气！”

  “那就好……”余生闭上双眼，似乎有些犯困，“莫玄，你是不是认识霉娘？”  她出声询问，但语气里却又夹着隐隐笃定。

  莫玄面无表情道：“不识。”

  “当真……不识？”余生声音渐弱，似低声细语，若非莫玄耳力惊人，怕是都没听见她出声。

  “当真。”他答道。

  久久未言，细弱轻鼾缓缓响起，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尤为明显。莫玄眉头一蹙，垂首看去，神色极为不悦的盯着躺在瓦砾上已然睡着的女子。

  良久，一声无奈轻叹散于夜色中。

  *

  翌日一早，余生醒来时是在一处客栈的上房中。

  房中四下无人，余生打着哈欠寻了一遍才确定。

  “……去哪儿了这是……”她噘着嘴嘟囔。

  “寻吾？”

  余生被吓的一哆嗦，循声望去，便见莫玄站在窗柩边，俯瞰着窗外的景色。

  “你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余生走到莫玄身侧，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

  这客栈原是临江而建，此房间之外不是热闹喧哗的大街，而是宁静怡人的江面，偶有微风徐徐拂过，江边垂柳轻盈飘摇，水中荡起层层波纹，着实赏心悦目。

  “吾一直在。”莫玄淡淡开口。

  余生微微耸肩，也不再多问，道：“昨日你怎的忽然不见了？可是查到什么？”

  “未曾。”莫玄摇头。

  “那你去哪儿了？”余生挑挑眉。

  莫玄淡声道：“将整个三苗探过一遍。”

  余生扭头看他，只能瞧见棱角分明的侧脸。少顷，她心不在焉道：“……哦。”

  窗外风动，屋内声静，余生好半晌又才开口：“探过整个三苗什么都没查到？”

  “嗯。”莫玄声音很轻，余生悠悠收回视线，又看向窗外，迟疑道：“我倒是……知道了点儿什么。”

  莫玄神色微动，侧首看她。

  余生道：“近日三苗城中接二连三的有妖族失踪。”

  莫玄微微皱眉：“既是失踪，吾未曾在城中探得异常也是应当。”

  “确实。”余生认同的点点头，又道：“可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莫玄道：“他们通常在何时失踪？可有大致地点？”

  “……”余生眼眸闪过懊恼，她忘问了。

  也不是忘记问，是根本就没来得及问！而且，在最开始之时，她不相信霉娘，也未曾将此事完全放在心上。

  莫玄已有所查，宽慰道：“无妨，吾已扩散神识覆上整个三苗，一有风吹草动，吾便会知晓。”

  余生一脸庆幸，扭头看向莫玄，眼眸弯弯：“还好有你在。”

  莫玄神色闪了闪，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又看回江面，淡淡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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