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城已遍寻不到姜邪的踪迹，余生猜测他可能已经离开此地。

  毕竟，就如薛礼所言。魔界尊主在此，但凡想活命，他们便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或者真身不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不知，姜邪和薛礼是不是一伙儿的。

  不过倒是可以猜测，姜邪很可能是逃离天界而至。

  天帝曾叮嘱她莫要再寻神鸟山，定是知道其中秘辛。既如此，当初她告知天帝，是姜邪让她来的，天帝定然会去找姜邪。

  如今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天帝已经发现姜邪的异常，只是姜邪早有准备，得以成功逃离。

  如同薛礼一般，姜邪逃来了聚窟洲。

  之前在姜邪带着她养伤的那处院子时，便四处皆是破绽，那里一点儿也不像方住来几日的模样，倒像是已经住上了好几年。

  估摸着，当年天帝一回天界便去找上了姜邪，而姜邪逃出后在聚窟一躲便是几年。

  这几年她在蓬莱两耳不闻外界事，后来出关后也只是捡着自己牵挂很久的事问了些，所以也不知道她这胡乱猜测对不对。

  而且，万药之王这样的人物若非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天帝怕是也难以服众，极有可能姜邪之事并未告知天下。

  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有疑，一切事实又不能公之于众。

  比如，神鸟山。

  比如，魔骨……

  余生抬头扫了眼一旁的莫玄，实在心累。

  莫玄似有所感，垂眸看着余生，道：“何事？”

  “没什么……”余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她不喜多管闲事，可如今这些事儿她不管也不行了，毕竟可是有一群人又是想杀她又是想抓她的，这必须得解决才行。

  莫玄不信，又道：“在想什么？”

  “……”余生瘪瘪嘴，不想多言这些废话，看了眼周遭残垣，只得道：“我在想，你之前说神鸟山的封印是你所破，你为何要如此？”

  这确实是她所在意的事。之前莫玄可是明确说过，他不会让神鸟山重现世间，如今这一出实在奇怪。

  莫玄缓缓皱眉，默然以对。

  见状，余生也蹙起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玄，斟酌道：“不方便说？还是……不想说？”

  对视半晌，莫玄松了眉头，缓缓道：“吾被怨气浸染，心神乱了一瞬，但这一瞬也足够让吾摧毁南燕城之下的封印。”

  余生一惊：“被怨气浸染？”

  莫玄点头道：“是吾大意，着了道。”

  “身体可有碍？”余生忙抓上莫玄手臂，直接上手便要查探莫玄身体情况。

  莫玄皱着眉躲了躲，挣开余生抓着他的手，无奈道：“已恢复，无碍。”顿了顿，怕对方不信，他又道：“就凭那些个怨气，想伤吾，还不配！”

  “……”余生轻翻了个白眼，对莫玄的嘴硬略微不满，戳破道：“那你还着了道？”

  “那是因——”莫玄反驳的话及时止住，倏尔淡淡开口，道：“罢了，吾为何要同你解释。”

  “……我也不见得想听……”余生不满的低声嘟囔，旋即脑中灵光一闪，忽地反应过来，道：“不对啊！你可是魔尊，怎么可能被怨气所浸染呢？什么怨气能有这么厉害？”

  莫玄神色平静，道：“吾已明言，是吾大意。”

  余生摇了摇头不相信这说辞，道：“不对，你上古魔族，再怎么大意也不可能全然被怨气浸染，直接一瞬间失去自我。”

  见对方开始低头沉思，莫玄默然片刻，沉声道：“多事。”

  余生充耳不闻，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良久，她缓缓抬眸，语气肯定：“是因为那日你给我炼制的那枚红色细针。”

  那日莫玄将细针给她时，她便瞧出莫玄的气色不对，只是那时她出声询问，莫玄也未曾回答。

  想来，是炼制那红色细针时，莫玄付出了什么代价，导致身体出了问题或者弱了一些，所以才会被怨气有机可乘。

  此刻，即便莫玄不承认，她也觉着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莫玄未应，淡淡道：“与其去想来由，不若想想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和解决之法。”

  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余生心下明了，一抹愧疚爬上心头。

  果然，又是因为她。

  在地界之时是因她，在聚窟还是因她。

  对方垂眸不语半晌，莫玄耐心告罄，厉声道：“棋子而已，有何自责！”

  闻言，余生一愣，红着眼眶缓缓抬头。

  莫玄眉头一蹙，不满道：“娇气。”他属实不明白，如此小事，也能哭上一哭？

  余生瘪着嘴，有些委屈。她正愧疚着呢，还要被嫌弃！

  莫玄恍若未觉，继续道：“始作俑者乃是执棋之人，你不过棋子一颗，还不配与吾并肩对峙。”

  余生：“……”

  哦。她不配。

  被这么一‘闹’，余生的愧意和悲伤散尽。不得不说，虽然莫玄这人很……欠抽，但确实很能调节……气氛。

  她正了正神色，道：“既然是你的魔骨，你肯定知道其用，你觉着他们下一步是想做什么？他们会做什么才能让你取出魔骨？”

  莫玄缓缓蹙眉，想了想道：“能让吾自行取出魔骨之事，无非是苍生和你。”

  余生眼眸一睁，愣在原地。

  苍生和……她？

  方才纷乱的心跳再次侵袭而来，她望着莫玄一本正经的模样，暗自咽了咽唾沫，自我安慰道：肯定又是大喘气，大喘气，大喘气……

  “你在吾身边，如此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便是苍生。可聚窟洲之上已无人族，也无他族……”

  莫玄的声音继续响起，后面的话余生渐渐听不清晰，咚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扰得她听感骤失。

  怎么没有大喘气？

  大喘气呢？

  ……

  “吾在问你，余生。”

  一声厉喝，惊醒了失神的余生。她一个抬眸，便对上莫玄神色不虞的脸庞。

  “吾所言如何？”莫玄肃然道。

  “……”余生讪讪一笑，她怎么回答？什么都没听见呢！

  默了默，她硬着头皮，点头道：“好。”

  莫玄眉宇一扬，轻哼道：“吾问你的想法，好是何意？”

  余生：“……”

  陷阱。

  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还跟她绕起弯儿来了呢？！

  “啊呀！”

  余生一声高呼，一双手紧紧捂着额头，眼眶微红一脸委屈的望着莫玄。

  “该罚。”莫玄视若无睹，慢慢收回打人的那只手，极其自然的负于身后。

  “罚也得说一声嘛……”余生瘪着嘴小声嘟囔。旋即，她踮起脚尖倾身凑近莫玄，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控诉道：“你看看，是不是红了？肿了没？”

  “吾都未曾使力。”莫玄淡淡开口，一双眸子却是老实垂下，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脑袋上。白嫩嫩的额间泛起一块红印，无端晃眼，他向后撤了撤，蹙眉道：“娇气。”

  余生撇了撇嘴，站直身体，正色道：“按照你刚才的意思，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很可能是向在地界时那样，用什么事物危害人界，然后让你……”

  未尽之言，莫玄了然。他道：“危害人界方法万千，但解决之法亦是存在，不一定便是吾出面，亦不一定非得用上魔骨。你觉着他们会如何做？”

  余生沉思一瞬，道：“那便是用上其他法子其他人都无用的事物。就像在幽都山和幽都山的黑水一样。”

  地界乃是上古六界时的冥界，幽都山更是上古神山。能够重新封印幽都，阻止黑水倒灌九幽，还有平息祭魔阵的法子肯定极少。以当时的境况，估摸着只有莫玄的魔骨能及时解决。

  如今，连神鸟山都已经现世，还有什么事物能像祭魔阵和幽都那样呢？

  她能想到的，莫玄自然也能想到。抬眸扫了眼莫玄，她还是开口问道：“神鸟山内可有什么危险之物？聚窟洲上可有什么……阵法？”

  “并无。”莫玄微微摇头，抬眸看向远方，道：“聚窟洲对吾并无旁的限制，是以吾早已探过整片聚窟，并无祭魔阵此类的大杀阵。”

  余生叹了叹气，有些苦恼。

  这太被动了！

  他们总不能等着始作俑者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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