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封印阵封印一事，之后莫玄再未提及，余生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晨光熹微，两人离开神鸟庙走在大街上。

  街上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了行人，也有星星零零的店铺开始开门做生意。

  余生无心在意，悠悠一叹，想着她这一趟看来是白跑了。

  “何事？”莫玄闻声启唇。

  余生眼珠微转，状似好奇，道：“这封印阵牢吗？能不能破掉啊？”

  莫玄脚步一顿，侧身看着余生，语气不善：“你想作甚？”

  “……”余生眉宇一挑，脸色微变，急忙撇清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放心，我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已经有人告知我莫要靠近神鸟山，我已经答应了。”

  莫玄微微眯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余生，试图看出对方是否在说谎。

  “何人？”片刻后，他道。

  “啊？”余生怔愣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恍然道：“哦~你说，我答应了谁？”

  “嗯。”莫玄声音微沉。

  “嗯……”余生抿着唇，不知该不该讲。

  一个上古六界时的魔界尊主，一个现今三界的天界之主……要是碰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

  她想起三年前，天帝同她讲述魔界尊主时，并无不满，甚至多有……尊崇？

  ……应该没问题，能说。

  余生张了张嘴，声音还未出口，便被莫玄截过，他道：“不想说便不说，吾不会为难你。”

  到嘴边的话被咽回，余生点了点头：“好吧……”

  莫玄收回视线，重新提步，淡淡道：“你可以放心那阵法。这世间，除吾之外，无人可破。”

  余生紧随其后，挑眉道：“这么厉害？又是你设的阵法？”

  “嗯。”

  “怪不得.......”余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怎么这人到处设阵法？

  之前在地界时，土神祠也有他设下的阵法，这里也有他设的阵法，真是……

  默了默，她收回思绪，不再多想有关什么阵法，神鸟山。

  当务之急，是救皂殇要紧。她本人对神鸟山，返魂树等等其实并无兴趣。

  但是，怎么救？还有什么法子？

  唉！

  须臾，她长声一叹，扭头扫了眼身旁的莫玄。

  这个人这么厉害，还是上古六界时的人，会不会有办法救莫玄？而且，更是了解反生香和神鸟山，知晓的应该更加多，说不定还真能救！

  只是……

  她又扫了莫玄一眼，想起当初在地界时，他的那句‘吾从不多管闲事’，然后更是连皂殇看都不看一眼。

  她这件事，莫玄帮忙的几率极低，加上还要让他随她回蓬莱，这种几率……无。

  唉！

  余生重重一叹，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何事？”莫玄再次询问。

  “嗯……”余生咬了咬唇，极为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你……有办法……救……我……朋友吗？”

  莫玄脚步微顿，淡淡道：“吾从不多管闲事。”

  余生低垂着脑袋，闷闷道：“我知道。你以前说过……但我那个朋友我不会放弃。”

  莫玄扭头扫了一眼。须臾，他道：“你可知要吾救人，是需要代价的。”

  余生眼神一亮，有希望！

  “什么代价？只要我有，我都可以。”她侧身望向莫玄，眼眸里亮晶晶的，恍若星辰。

  莫玄顿住，扭头看着余生，声音很轻：“你这朋友对你很重要？”

  余生重重点头，道：“自我化成人形降于世间，她便陪在我身边。”似是想起什么，她微微一笑，继续道：“以前尚小之时，我时常独自一人跑出蓬莱，她每次都在冥海对岸等着，只要我准备回蓬莱，在冥海之岸都能看见她，然后接我回家……”

  她言语顿了顿，眼眸染上一丝水意，认真道：“这千年来，她于我如母如师亦如友。很重要。”

  莫玄移开视线，语气淡淡，道：“好。”

  闻言，余生微愣，小心确认道：“你有办法救我朋友？而且，也愿意……”

  “嗯。”莫玄点头，继续前行。

  余生连忙跟上，激动道：“你要和我回蓬莱？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要不等这南燕城的燕诞节结束我们再离开吧，他们的这节日还挺热闹，昨夜我只走马观花的逛了逛，我们多呆两日，然后好好逛逛……”

  喋喋不休的声音响彻耳畔，莫玄也不恼，神色淡淡，静等余生叨咕结束。

  “……怎么样？怎么样？”余生兴奋收声。

  莫玄神色淡然，道：“吾不会随你回蓬莱。”

  “不回蓬莱？”余生讶然，缓缓蹙起眉头，不解道：“那你怎么救我朋友？”

  “你在城中等吾，最晚明日，吾便来寻你。”莫玄道。

  “哦……”余生欣喜散尽，默默垂首。

  *

  天渐破晓，朦朦胧胧，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自东际倾泻而下。

  余生停在原地，望着已在她前方几步的莫玄。

  微风拂过，三千青丝轻扬，余生恍若想起什么一般，在莫玄即将消失前，忙出声道：“莫玄！”

  莫玄驻足，回头看向余生。

  余生几步跑上前，翻手一变，手上出现一根两指宽的玄色发带。发带上绣着银丝暗纹隐隐闪着细碎的光，两端还坠着两颗白色珠子的流苏。

  “何意？”莫玄蹙眉。

  余生将发带向前递了递，道：“这是我在天界盛会上交换来的宝贝，紫金幻云锦。它可以随意变换颜色，也能在原本大小范围内变换形态。”

  “所以？”莫玄神色莫名，没有动作。

  “所以这发带可以换一种颜色，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一身玄衣，我就用的玄色，配你的玄衣。”余生耐心解释，旋即抬起另一只手在发带上点了点，发带慢慢幻化为赤红，银色暗纹转为金色，唯有发带两端的白色珠子和其流苏没有变化。

  “你看，现在这发带配你的红衣了。”她将发带又向前递了递。

  莫玄还是没有动作，淡淡道：“无需。”

  余生瘪嘴道：“这怎么能无需呢！你总是这样散着发，难道不觉得不方便吗？”

  “很方便。”莫玄不为所动。

  “那……那有些无礼，你不知吗？”余生微微蹙眉。

  “无礼？”莫玄挑眉。

  “嗯。”余生点头。

  “那便无礼吧。”莫玄淡然。

  “……”余生额间微抽。默了默，她垂眸，一副伤心模样，缓缓开口：“这是我特意换来的。当时在天界遇见这幻云锦时，我立刻就想到了你，所以就把我父君给我的两个宝贝全送了出去，才换来的这一小块……”

  她言语一顿，泫然欲泣，道：“……你难道不要吗？”

  莫玄缓缓皱眉。默然片刻，他伸手接过。

  赤红发带慢慢从余生手中滑走，莫玄无意间垂眸撇过。

  “这是什么？”莫玄眼疾手快的抓住余生手腕，皱着眉头盯着余生手心。

  白白嫩嫩的手心里一道很淡的粉红色疤痕有些晃眼，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依旧影响了整只手的美观。

  还未来得及因对方收下发带而高兴，手腕便被抓住，余生一惊，旋即顺着莫玄的视线看去，扫了眼那小伤疤，不甚在意道：“哦~这是之前受过的一个小伤。”

  “小伤？”莫玄眉头紧蹙，刨根问底：“何时受的伤？怎么受的伤？又是什么伤，竟还能在你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余生有些一言难尽，眼神也开始躲闪。若是被这人知道她怎么受的伤，指不定还怎么嫌弃她呢。

  本来平日里都瞧不上她，要知道了还不得将她贬的一无是处。

  莫玄好整以暇的等着，余生扫了一眼，小声嘟哝道：“你不是不管闲事吗？怎么我的事儿就这么好奇……”

  “什么？”莫玄眼神微眯，神色莫名。

  余生缓缓抬头，斟酌道：“我一直很好奇一事，为何你总是帮我？”难道她不是闲事吗？

  莫玄默然。

  倏尔，他唇间轻启：“你之意，让吾不管你。”

  余生连连摆手，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呃……多谢，真的很谢谢你，嗯……每一次的出现。”

  她抬手指了指天，胡乱一诌：“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去忙。”言罢，她转身便走，唯恐莫玄反悔，不再帮她。

  莫玄望着余生远走的背影，又抬眸看了看天。

  天已破晓，瑰丽的朝霞遍布东际，正是一日伊始时。

  ……何时天色不早了？

  驻足看了片刻后，他的眼眸忽地闪过血色，目光迅速扫过周遭一遍。旋即，他眉间紧拧，神色渐渐发沉。

  下一瞬，莫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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