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确是想将我打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证明她的确心中有愧，而我满腔怨恨，无处发泄了！”王若在心中这般想道。

既然自己实力不足，对方又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若倒是看得开，于是淡淡一笑，对着张磊惨然说道：

“磊哥职责所在，能死在你的手里，是小弟的幸运了，还请磊哥不用留情，现在就动手吧！”

张磊苦笑一声，这雷火鞭很是特殊，若不将法力注满，根本无法催动。

而一旦动用起来，鞭身蕴含雷火之威，足可裂石碎金，王若这没有法力护体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

但他也不想过多解释了，毕竟这可是宗门任务，必须完成的。

如果自己不动用刑罚，一旦上面察觉，会将自己牵连进来。

只见他手中红光一闪，一条长许长的红色鞭子出现，还未催动，空气中便有一股热浪散开，让人感觉燥热无比。

“兄弟，对不住了！”

张磊再次低喝一声，体内法力缓缓注入。

不一会儿，鞭身亮起一道红色流光，将整个长鞭点燃，仿佛此刻不再是凡间之物，而是天上雷神脚下的火蟒了。

王若见此法器有这般威力，心中也是一凛，连忙转身过去，将背部暴露出来。

同时双手捏拳，往前方一伸，紧咬牙关，等待这生死一鞭。

“呔！”

张磊一声大喝，将雷火鞭空中一甩，朝着王若的背上，便是一鞭抽去。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之声响起。

王若背上的衣衫瞬间裂开，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鲜血顺着衣衫汩汩流下。

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衣裤全部浸透了，染得地上血红一片。

旁边的黑脸听见叫喊声后，才将捂住眼睛的双手挪开。

看见王若背上巨大的伤口，仿佛被人用斧头劈开，眼角急跳，赶紧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王若居然不需要自己施展空间禁锢，就独自承担一鞭之威，张磊心中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扔了进去，同时口中急切说道：

“兄弟，你受苦了，赶紧用药擦一下！”

王若缓缓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嘴唇不停抖动，正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却依然缓缓地双手抱拳一下，感谢张磊的赠药之情，这才弯腰将瓷瓶捡起来，拔开瓶塞，将药粉顺着肩膀处，朝后面伤口处抖落一些。

真是没想到，这雷火鞭的确不同凡响。

这一鞭下去，王若感觉自己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将世俗间学习的八荒拳内力聚于后背，抵消一些雷火鞭的威力，恐怕现在已经重伤倒地了。

他也不知道张磊赠药给他，算不算违规，但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药粉洒下之后，的确疼痛减缓一些，心中暗暗感激起来。

“兄弟，你好好休息吧，今日还只是第一天，明日可是两鞭，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张磊见王若挺住了，不敢和他多说话，怕他泄了元气。

于是赶紧嘱咐两句，随后不舍地回到牢狱入口处去了。

王若感觉背上就像有一条大虫子，正不断地吮吸自己的血肉，那种感觉不但疼，而且还有些麻，应该是药粉和伤口混合，产生的那种刺痛感。

他慢慢蹲下来，无法靠着墙壁，只能盘腿坐下。

瞥见对面黑脸正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咧嘴，勉强一笑。

“王若，你没事吧！”

黑脸见他还能和自己打招呼，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瘆得慌，不禁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事，只是好久没这般疼得痛快了，感觉整个身子都快散架了一样，若是这样叠加百日，还真不一定受得住！”

王若喘了一口粗气，心中有了一丝忐忑。

以他魔族血脉的强横身体，外加两颗淬骨丹的磨炼，都被这雷火鞭一鞭打成这个样子，多来几鞭，肯定是必死无疑。

何况最后一日，还有百鞭之威，以他推算，应该绝难承受下来。

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多事情未做，多少遗憾尚未弥补，就快要饮恨于此，王若心中实有不甘，可是却无能为力了。

“王若，我在无间道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人从黑狱之中走出去的，你刺杀常副宫主，肯定是死罪，就算是司空雪，恐怕也无法为你求情了。”

“而现在裁决下来的刑罚，乃是雷火百日鞭，就是想将你活活打死。”

“我见你和张前辈相熟，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请张前辈行个方便，早日超脱轮回，就不用受这般地狱苦楚了！”

黑脸露出惋惜之色，沉吟一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不是让自己早日去死么？

换做他人，恐怕会将他臭骂一顿，但王若却知道他的心意，是不忍自己受尽苦楚而死。

可是蝼蚁尚且贪生，以王若的性格，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绝不会放弃的。

只可惜黑脸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却害他入了牢狱，他心中一动，是时候向对方坦白这一切了。

“黑兄，有一句话，憋在心中良久，如鲠在喉，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若缓缓抬起头，忍受着背上巨大的疼痛，再次努力地咧嘴笑了一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但说无妨！”

黑脸一愣，有些忐忑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略带一丝疑惑。

“其实在白狱之中救走孟帅的人，就是我！”

王若说完这句话，长吐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卸掉了心中的千斤重担，变得轻松许多。

“什么，果然是你！”

黑脸紧紧盯着王若的眼睛，似乎要把他完全看穿，口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并没有预料中的大吃一惊，没有一下子蹦起来三丈高的愤怒，更没有当街泼妇一般的破口大骂。

黑脸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异常冷静，反而让王若吃了一惊。

“黑兄，你怎么不骂我？”

王若露出奇怪之色，有些讪讪地问道。

“骂你有什么用，反正我当值时段，最重要的犯人逃跑了，这是事实，我应该承受连坐责任的。”

黑脸苦笑一声，坦然面对。

其实从他被抓进黑狱的时候，整天在监牢中冥思苦想，已经开始怀疑王若了。

毕竟只有对方经常请自己喝酒，而且有意无意地问起一些监牢中的事情，还时不时常常到白狱找自己聊天，现在想来十分可疑。

而且孟帅逃走当日，他虽然没有看见王若，但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应该就是自己相熟之人。

只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王若被投入黑狱，刚好关在自己的对面，黑脸心中便隐隐有了一分预感。

又听见王若是因为刺杀常相依而入狱的，他已经大致心中有数了。

现在对方主动交代出来，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测，他只是感到心中一紧，却并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黑狱关押这段时间，自己都有点变傻了。

然而事实是，他真的看开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那你恨我么？”王若却再次火上浇油地问道。

“恨，当然恨，只是现在不恨了。毕竟你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恨你又有何用？而且很感谢那段时间你请我喝酒，我还以为找到了一位真心的朋友！”

黑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竟然为失去对方而叹息一句。

他的外号叫做黑脸，但他脸并不黑，只是在工作中太过严肃，做事一丝不苟，大家取笑他罢了。

在这个强者看不起他、弱者有求于他、同辈老是开他玩笑的地方，曾经阿谀宗门前辈、呵斥囚徒、对周围之人笑脸相迎的他，以为在王若那里有一片真心，只可惜最终，还是被对方算计了。

王若哪里想到不起眼的黑脸，居然把自己当做朋友，心中一下子悔恨万分。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好好选择一下动手时间，避免伤害到他了。

“黑兄，我知道这是你的外号，我一直想问，你的真名叫做什么，不知现在可以给我说一说么？”

怀着无比愧疚的心情，王若用自己都差点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好多年没有问过我的名字了，差点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今日你既然问起，我便给你说，我叫做李小山！”

黑脸歪着头颅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李小山，真是一个好普通的名字，却偏偏用在一个不普通的人身上，小山兄弟，你受苦了！”

王若说到这里，艰难地朝着对方鞠了一躬。

要知道修仙界强者为尊，从未听说强者向弱者鞠躬的。

李小山却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不光是因为王若对不起他，更重要的是，对方法力全无，大家都是一样的囚徒，不分高低贵贱的。

“就凭你这深深一礼，我李小山原谅你了，不过若是有点灵石的话，还是赔偿一些的好！”

李小山呵呵一笑，眨巴着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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