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几天就老了几岁的脸，忧愁的问：“他就真的那么好？

  为什么不听我一回？”

  红绫各种症状越发严重，吃饭饭吐甚至水也喝不下！

  乌黑的发丝一夜就如褪了色的衣服，灰白干枯！

  本是白皙圆润的脸也变得皱皱巴巴，十足老妇人相！

  可衰败的速度太快，防尘根本找不到缓解的办法！

  她本人也内耗的厉害，整日都在昏沉的睡梦中！

  坐在床上，他抱着她哀嚎的痛哭！

  “绫儿！绫儿！为什么你要犯傻！他不会爱你的！

  他只是在利用你！”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傲因踏破屋顶，以兽形出现！

  它先是用力的甩动脖子上的空谷幽铃，发出悦耳的回声，令人心神平静！

  像极了佛家钵盂发出的声音！

  防尘本不想理会这畜牲，可红绫的面目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从干瘪的模样逐渐充盈，虽然没有恢复原貌，却恢复大半，看起来犹如不惑之年！

  他喜极而泣，突然怀里一空，红绫竟然被傲因叼着衣服，叼跑了！

  防尘怒起直追，不知道这畜牲究竟想干什么？

  一直追到洗魔海，只在岸边发现趴着的傲因！

  他焦急的提起它的皮毛，用那双光火的眼睛逼视，低沉又危险的问：“她呢？”

  傲因被吓的缩紧了身体，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呜咽！

  防尘抬掌就想劈死它，突然海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呼唤：“咳咳咳！阿哥！我在这里！”

  他转身扑进海里，把奄奄一息的人捞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脸，四处查看，焦灼不安的问：“哪里受伤了？

  我没防备那畜牲……”

  红绫费力抬手抹去眼角咸涩的海水，挤出一个笑说：“你误会傲因了！

  他其实是在救我！

  浑浑噩噩一团黑雾，在不停的吸食我的精髓，让我醒不来，直坠无尽深渊！

  直到傲因的铃声才让我有力气反抗，落尽海里它就像落进油锅里在不停的挣扎！

  我的精髓才能回溜身体！”

  防尘看着她依然有些苍老的脸，咽下眼中涌上的湿热，咬着牙狠心的戳破她的谎言：“你不知道那团黑雾是什么？

  还在骗我？”

  红绫在防尘面前总是那样自在，错了就骗，骗不了就承认！

  这可能就是无法无天，被宠坏的人才有的特权！

  她一笑，拉他衣角，立刻乖乖承认错误：“我错了阿哥！别气！

  我是怕你担心嘛！”

  防尘冷笑道：“这下不用担心了……你还不如直接在这儿给我一剑来的痛快！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惹了什么东西啊？”

  对这件事红绫不后悔！

  只是想到不空，她偏过头流泪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败名裂，再背着恶名死去！

  他那样清远高洁不该……”

  不空穿着月白僧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石阶上，可能阳光太盛，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挡了一挡，继续向上而行！

  在红绫的心里，不空该与明月白云并行，怎可落尽泥沼之中？

  防尘被气的低低笑出声，只是眼中都是无一丝笑意，充满了冰渣：“你呢？他有没有为你想过？

  知不知道你现在不人不鬼的快死掉了？

  你那么痴情，她怎么不来看你？”

  甩下人，他用力的踩着水上岸！恨恨的想：行，你们是可以为彼此牺牲的有情人，他是滚蛋！王八蛋！

  可是刚走几步，就听见傲因入水并晃动脖子上的空谷幽铃的声音！

  他禁不住回头，只见傲因在水里拱来拱去，低低呜咽！

  知道是红绫落在水里，他的就心在滴血！

  真是不知欠了她什么，苦笑一声，一抬指间人已出水，不怎么温柔的抛在岸边！

  后来每日都需在洗魔海里浸泡，才能维持不变成苍老的模样！

  可她还是一天天的在变得衰弱，只因吃不进一口东西！

  他想到不空，不空那时都吃了什么？

  鲜活的……人心……

  可是那样会被五雷轰顶，不空当时只能说他的功德还未被挥霍完！

  红绫那天终于能吃下饭，只是味道牵强！她奇怪的问：“阿哥，为何吃个饭，还要用红纱蒙住眼睛？”

  房尘停止思绪，转了转手中的酒盏，看着她碗里的血腥，骗她道：“我下厨做的东西，卖相不好，只能这个规矩！”

  红绫一笑：“嗯！你放了什么，味道比厨子好多了！”

  防尘：“那就好！不过要记得这个规矩！”

  防尘给她吃的是生鹿心！什么也没放，只有血腥十足！

  怕是就因为这点她才可入口！

  那日红绫从洗魔海回来，软软的早已使不出一点法力！

  正懒懒的摆弄着手里的玉镯！

  防尘给她戴上围帽，拉着她就出门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防尘居然带她来了人间！来见一个瞎了眼，佝偻着背的七旬老者！

  即使红绫透过围帽的红纱，被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盯视，犹如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随时准备咬你一口！

  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都被咧开的嘴角占据！

  笑容里又夹杂着太多不怀好意，冷的让你背脊生寒！

  更可怕的是咧开的嘴角里，长着几颗参差不齐的黑黄交错的牙！

  嘻嘻一笑间，要吃掉谁一般！

  还不如地狱里惨死的鬼怪能入眼！

  摸过脉，防尘看出她的害怕，把她送去外面，才独自进去抓药！

  红绫不知道这人可不止七旬那么简单，天上地下一切在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清晰可见！

  上知魔神时代，下知千年以后！

  只医疑难杂症，不看普通病痛！

  条件就是，留下你身上最厉害的神器！

  你只管走，东西自动留！

  他的名字一如他的面容一般，叫做丑伯！

  防尘回到店内，老头手脚灵活的包着，散发着奇怪气味的东西！

  又张开那口黑黄相间的嘴：“嘻嘻！她身体里蛰伏着一只上古魔物！……我见过的！

  喜食血腥之物，比如……跳动的人心！”

  防尘一拍桌子，振落了几个药盒，里面咕噜噜滚出几只圆圆的眼睛！

  可怕的是还在流泪！

  老头立刻低头宝贝似的捡着，心疼的嘟囔：“哎呦，摔坏了可怎么办！这是修罗道预订的！”

  防尘忍着噌蹭上涨的怒气，极力压低声音道：“我不想听废话！”

  老头儿收拾完走回来，用那双摄人的眼框子，盯着他说：“神火入体，念珠护心。还有……”

  他又摸到手边一个人的头盖骨，吹了吹上面落的灰，接着说：“仙隋！

  因为那女娃娃身体里有三方力量，仙、妖、魔！

  而她曾跳下诛仙台，伤了仙隋当补，不然三方力量将不均衡，会崩坏的！”

  防尘不是医者，定要问个明白：“何为神火入体，念珠护心？”

  有什么东西咚咚的振动，老头儿不得已拿出一颗落满灰尘的珠子，递给他！心疼的嘟囔：“毛遂自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咳咳！这可是宝贝！神佛唯一留下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怎么那么多裂缝，但是稳住她那颗躁动的魔心还是绰绰有余！

  切记让她妄动杀念，平心静气！”

  想到什么，又笑得邪恶，附在他耳边说：“傻小子，你的火比什么不神，至于入体……？”

  后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防沉的脸就跟烧着了一样，火红一片久久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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