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月的观察，周立元派去的人总算有了些进展。

  近些日子，他们发现，这院里的婢女似乎不大会出去，平日只有那婆子会出去采买，且他们不敢佯攻，生怕院里还有隐藏的杀手。

  今晚，他们按照周立元的指示，深夜里在柴房点了一把火，因着是午夜时分，等那婆子发现时，连带旁边的几间房全都烧了起来。

  这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西郊大营。

  周立元带了一队人马前往朱雀山，等他们赶到时，院子已火光冲天。

  一行人帮忙灭了火，此时，小半个院落已被烧毁，连带院墙外的树木都烧得不成样子。

  但纵观这场火事烧了大半夜，这周围却没一个人前来，周立元这才敢确定，这院子周围及院内，确实没有多余的人。

  既然如此，他们便好下手。

  主仆三人立在一旁，那孩子还有些睡眼朦胧，即使现在已入冬，但因着余火刚被扑灭，众人也不觉得冷。

  周立元上前询问三人是何身份。

  那婢女便说起，自家主人常年外出，因带着孩子不甚方便，故将她们二人留下陪着小郎君。

  周立元笑着说道为何家里不见家丁小厮？

  婢女只说，主人家生怕若有男丁在，恐会欺负了她们去，且此处位置隐蔽，料想不会有何危险，是以才没有安排家丁护卫。

  周立元是第一次离这婢女如此近的距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婢女不简单，他只一眼就看出此人内力深厚，只不知拳脚功夫如何。

  端看此人也不过二十来岁，如何习得这一身本领？

  周立元不敢贸然出手，便好心提议，此处房屋已破败不堪，院墙也有部分烧毁，继续住在此处，怕是不太妥当。是否要随他们先回军营？

  婢女自是不想跟他回去，但此时城门尚未开启，于是便说道东家在城里也有宅子，她们主仆三人可先收拾东西，等城门打开再进城落脚。

  周立元听后便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自己并两人留下，等待和她们一起进城，美其名曰护卫百姓安全。

  路上，周立元得知婢女名叫嫣红，是三年前来到小院照顾小郎君的，那婆子姓赵，比她来得早，但赵婆子只负责采买、做饭、洗衣，平日里甚少会和小郎君照面。

  嫣红又说起，主家每隔半年会回来一次，是以小郎君并不太熟悉父母亲。

  周立元之前曾听杜鹃提过，她每次见那孩子的时候，身旁总会有五六名护卫在一旁监视，而她派去跟踪的人也说，那些护卫会一路跟随，被发现后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丧命，是以杜鹃这些年来也只能查出他们大致去的方向。

  可那些护卫并不住在小院，院落或山谷旁也未有房屋，可见他们大抵只为了不被人尾随，平日却不管其他。

  临近午时，一行人终于到达，此处宅院坐落城西，大门上无牌匾，是以看不出主家姓氏。

  待主仆三人关门落锁后，周立元留下两人继续监视，自己则去见了谢启光。

  周立元说起那婢女，只觉不好对付，若是谢启光肯帮忙，晚上可以试探一番。

  于是，子夜时分，二人换好衣衫准备潜入那宅院。

  约莫找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摸索到孩子房间，只是这孩子晚上睡觉时，那婢女也不离半分，如今，孩子在床上睡着，嫣红也卧在外间的榻上。

  嫣红很是警觉，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时，她便醒了过来，只是没有出手，等到周、谢二人准备将孩子抱走时，她这才阻拦。

  周立元猜的不错，嫣红不但内力深厚，拳脚功夫也不弱，就目前来看，两人势均力敌，很难分出胜负。

  谢启光见状便先放下孩子，如此仅凭嫣红一人之力是斗不过他们二人的，她很快败下阵来，随后便被制服。

  不过两人并未带着孩子就此离开，他们觉得这婢女身份应是不简单，于是便盘问起来。

  奈何嫣红也是个刚烈性子，对二人的质问视若无睹，但她也不想孩子被人抱走，只得硬着头皮与二人周旋。

  谢启光问道：“以你的身手，他们就只让你看个孩子？”

  “上面只吩咐我护卫孩子周全，我自当执行。”

  “你知道那孩子母亲是谁吗？”

  “自然知晓。”

  “那你认识杜鹃？”

  “见过几面，但不熟。”

  “我看你昨晚的表现，好像也并非要护他周全不可吧？”周立元插嘴，指了指床上的孩子。

  昨晚那般大的火势，以嫣红的本事，怎可能烧了半个院子都没有察觉，周立元猜测她心里定也是没有如此忠心。

  嫣红被说中心事，反而不想再开口。

  谢启光见此话有效，便顺着周立元的意思继续问道：“你若有何难处，不妨讲来听听，说不准将来我们还能合作？”

  嫣红不想搭话，但心里却不停琢磨。

  周立元看她有些犹豫，便劝道：“你若不想说也无妨，但这孩子我们定是要带走的，若他不在，你也不好交差。你既没那般忠心，跟我二人合作又有何不好。或者你真觉得他们谋划的事将来能成？”

  “你堂堂朝廷命官，竟也巧舌如簧，断会揣摩他人心思。”嫣红嘲讽。

  “不管怎样，行之有效便是好方法。你既认识杜鹃，想必也应猜到是谁托我二人来搭救这孩子，你与她处境相似，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们手段卑劣吗？”周立元再接再厉。

  嫣红静下心来，她只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孩子他们可以先带走，三日后的这个时间再过来找她。

  富贵坊中，杜鹃大半夜被敲门声惊醒，满心怨气打开房门看到来人后，便被惊住，待瞧见谢启光怀里的孩子后，立刻让二人进入房间。

  谢启光嘱咐，这孩子闻了些迷香，怕是要睡到明日中午才能醒，叫她不要担心。

  杜鹃看着孩子，拜谢了两位恩人，只说今后有能用到她的地方，尽管来找，她绝不推脱。

  谢启光闻言点了点头，又叮嘱她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行事，暂且不要让孩子出门，以免对方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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