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长青听到此，再也不敢耽搁，他回到大理寺，派了人手盯着何全，终于在两天后发现何全行踪。

  虽说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世子就是被那两人杀害，但叫来问问话还是不妨事的。

  夜黑风高，他带着人将何全堵在了烟柳巷中，却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

  只见何全与那白衣女子站在烟柳巷空无一人的一楼偏厅里，不知在说些什么，何全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瞿长青一声令下，官兵将二人团团围住，何全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没有反抗。

  瞿长青说道：“何掌柜，别来无恙，有个事情想请您去大理寺谈谈。”

  何全面无表情，又指了指白衣女子：“我可以跟你走，她是我本家侄女，可以让她回家吧？”

  瞿长青笑道：“那可不行，有人说看到世子曾与一名白衣女子相会，不会就是这位吧？放心吧，何掌柜，若是真无事，自会放她回去的。”

  于是，二人随着瞿长青回了大理寺。

  瞿长青亲自审问二人，他先是找到那白衣女子，此时，女子已摘下帷帽，尽管安阳已事先告知此女就是玉娘，但与他印象中通缉的画像对比，眼前这张脸更为精致，和画像上的大不一样，难怪找了许久都未找到。

  女子直言，自己本名何静，是何全远房堂侄女，此次来京城，只是家中托叔父帮忙给寻个好亲事，今晚在烟柳巷，实属是叔父因着铺子许久未开张，想叫自己一起去看看，顺带打扫一番。

  瞿长青质问，为何洒扫不在白天。

  女子说叔父白天去做活计，只有晚上才得空，故在此时去的烟柳巷。

  瞿长青又问道，女子现住何处，是否与世子相识等。

  何静一一做了回答，在瞿长青看来，她的答案完美无瑕，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紧接着，又询问她是否知晓何全手里的东西。

  女子直说不知道，叔父也并未有何东西要交与她。

  瞿长青派人去何静家中取了户籍文书，发现女子所说确实如此。

  出了房间，瞿长青觉得这女子沉着冷静，完全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娘子，但盘问后此人又无嫌疑，于是他又转向何全所在的房间。

  何全此时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竟然还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听到有人打开房门，这才起身坐好。

  瞿长青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他先是问了何全为何此刻会出现在烟柳巷，又问了他这段时日他白天在做何事。

  何全说到，自己白天去城外庄子上干活，晚上才有时间照看一眼烟柳巷，这点倒是与旁屋的何静回答一致。

  紧接着瞿长青又问道那女子的身份，两人回答也是不谋而合。

  至此，何静的身份似乎无甚问题，当问道他手中拿着何物时，何全明显有些犹豫。

  何全手上的东西早已由瞿长青交与仵作查验，确认与杀死程易及伤了周立元的药物一致，因此此番，瞿长青不会再放何全回去。

  何全至此也意识到，那秘药想必他们已知晓，自己本想在今晚销毁剩下的药物，却不想被抓个正着。

  但当务之急是要保全何静，她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过此时他还不知瞿长青到底知道多少，随后他又听瞿长青问道，那秘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何全说道，自己曾去过西南之地，偶然在乡野林间发现了一种花草，于是他多番找人打听，又找了医者，反复试了多次，这才发现这药草的功效。

  他觉得这药放到烟花之地，定能大赚一笔，所以就将此物带回京城，并精心培育。

  何全的回答滴水不漏，瞿长青不得不改变问法。

  他对何全说道，自己的人已调查出，何静曾与世子有过密切来往，且有人看到世子最后见到的人正是何静。且他已知晓何全与世子的往来，郊外的那些庄子用作何用，以及庄子上的货物都运向了何处。

  何全万万没想到，朝廷能有如此本事，自己隐藏得已经足够深，却还是被查到。

  当下他不敢再拖延，若是自己再继续开脱，只怕他和何静都要被留在大理寺，他们在这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差错，程易不同于左三郎，此事若无定论，侯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全此时也有些后悔，当时他就该拦着何静的，虽然程易将他们的谈话听了去，但把他拘起来便好，谁料何静出手太快，一招将人打晕，并灌下因陀罗。

  瞿长青见他没有出声，大抵猜出他应是有些挣扎，于是再次煽风点火：“此药京城只你一人有，你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不过你那侄女家不在此，又是女娃，想必她家也不指望她，不如将祸事推到她头上，你也免了麻烦不是？”

  何全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怕自己若再拖延下去，瞿长青真的会拿何静开刀。他混迹多年，大理寺的手段他比旁人清楚，何静虽然聪明，但对上瞿长青等人，怕还是撑不住的。

  于是何全交待，世子是自己杀害的。

  他说出自己与世子约定好用侯府的庄子存点货物，打算运去外地售卖，每用一次都会给世子一笔租金，但前几日，世子突然狮子大开口，打算敲他一笔，他一时冲动，便将人打晕过去，之后灌下毒药。

  没过一会儿他也有些冷静下来，但药已灌下，任谁都无力回天，于是待程易断了气后，将他的尸体装进运货的马车，守门的士兵已熟悉这些日子他进进出出，于是便未多加查验就放他出城，之后他找了个地方将尸体掩埋。

  今晚回到烟柳巷，其实就是想告诉侄女，自己打算离开京城避避风头，待世子一事了结后再回来。

  瞿长青没有料到，何全就这样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看来那女子比他重要的多。

  按照何全这般说，肯定是难逃一死了，那女子却是无甚借口再留她在大理寺，只这何全只肯承认自己杀了世子，其他再多便不肯说了。

  这倒让瞿长青有些头疼，他最想让何全招供的是他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听闻这段时日，他只囤些粮食、布匹等寻常货物，以他所说的“贩货”倒也合理。

  若何全打死也不承认，那他们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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