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元听到曹家，便想到那个有名的药材商，随后又听玉竹说到，自己有个姨母在曹家，但因种种原因没法相认。

  周立元问起她外祖家还有没有其他人。

  玉竹说自己只知还有两个舅舅，其他一概不知，但她提起外祖姓郭，周立元便问道郭家是否也是医家。

  玉竹点了点头。

  周立元问道：“你可知你舅舅的名字？”

  玉竹摇了摇头，但依稀记得外祖母曾经叫过“阿泰”这个名字，只是不知这名字是舅舅的，还是表哥的。

  周立元记得，军中曾有两位军医也是姓郭，一位跟随北伐军出征至今未归，另一位一直留在京郊大营，按照年岁应是与玉竹说得差不离。

  玉竹听到他这般说，眼睛立马瞪圆，但她知自己无法进入军营，于是拜托周立元帮自己询问那位军医，直言自己母亲姓郭，名玉慧，嫁到了汉州殷家。

  周立元记下，答应她会去军营问清楚。

  至于曹家的婚期，安阳询问过后，得知正是三日后。

  曹家作为京城第一的药商，地位自不必多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商人，都在宾客名单里，陈老板也不例外。

  而安阳虽为商人，但身份特殊，曹家不敢高攀，是以托陈老板送来请帖，并特意带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不敢奢望夫人能驾临，来与不来全凭安阳意愿。

  安阳心想，这曹家行事还有些分寸。待到玉竹回来，她便拿着请柬问道：“曹家的喜事，你想不想去？”

  玉竹看着请柬有些兴奋：“阿姐，你去吗？”

  “我身份不适合，你代我去，顺便送上一份礼，你就说是我身边的管事娘子，看看能不能见到你姨母。”

  “我知道的。”

  三日后，玉竹带着请柬来到曹家门口，为了今日之事，她还特地做了身华丽衣衫，为的就是撑起侯府的脸面。

  曹府的管家看到请帖后，立刻通报了主母，是以玉竹是被姨母亲自迎进去的。

  在场的宾客看到如此场景，纷纷表示惊讶，一旁的曹老爷解释道，那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娘子是忠勇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此行特地受夫人所托，过来贺喜。

  曹老爷说完，一脸与有荣焉，似是此事是天大的福气。

  而众人也和他差不多想法，在座的大多是商贾人家，虽富但不贵，今日成亲的小夫妻，新娘左家于他们来说已是高不可攀的人家，但这忠勇侯的地位更甚，大家看到此皆是露出羡慕的眼光。

  玉竹被主母迎进后院，她牢记阿姐的话，时刻装作不屑的模样，但在门口看到姨母的一瞬，心中便有些松动，实在是姨母与她娘太过相像。

  玉竹这一路走来，可算见识到了何为财大气粗，这曹家不愧是京城第一药商，院内的布置说是皇家园林都不为过，侯府跟这可没法比。

  眼下新娘还未到，主母便同各家娘子在后院叙话。

  各家娘子听闻玉竹乃是侯府之人，纷纷递上恭维话，玉竹这未经世事的小娘子听后也禁不住脸红，不过她大抵还能做到处变不惊，用后世的话来讲，那就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慌得一批。

  玉竹年纪小，自是插不进娘子们的谈话，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喝口茶，吃吃茶点，倒也自在。

  可这些人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玉竹想听的是半点没有。

  忽然，玉竹听到一位娘子向主母提起汉州之事，询问曹家娘子是否收到妹妹的消息。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娘子与姨母年岁相当，能问出这种话，定然是与姨母相熟的，且应是从小就相识。

  玉竹问了问旁边的娘子，得知那人娘家姓崔，她家大姐嫁给了郭家的二郎，算得上是玉竹的舅母。

  如今那崔娘子也是曹家的媳妇，与曹姨母是堂妯娌。

  玉竹在心里默默记下，今日过后找机会拜访一下那位娘子，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傍晚时分，仪式照常举行，玉竹与安阳是同样的想法，她想不通，这堂堂三品大员家的嫡小姐，怎会下嫁到一个商贾之家，且这新郎还不是长子。

  婚礼结束，玉竹没有再多留，出门时还是由曹姨母相送，却没想到周立元正牵着马在门口等着。

  管家自是认识周立元是何人，于是提醒了主母后，又忙向周立元行礼，一番客套过后，二人才从曹府离开。

  周立元记得玉竹的话，今日去京郊大营时，特意找到了军医，详谈后才知，这军医确实是玉竹的二舅郭志杰。至于玉竹曾听到的“阿泰”，则是她表哥的名字。

  郭志杰听周立元说起玉竹的经历，也忍不住红了眼。玉竹的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备受宠爱，当年郭老爷子过世时，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妹妹，可没想到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时，玉竹的娘收到兄长来信，便急匆匆与丈夫赶到京城，因着玉竹年纪小，便没有带上她，是以玉竹并不知晓外祖父去世的消息。

  而他们夫妇二人到达京城时，老爷子已下葬一个多月，彼时，郭老太太因为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于是郭家兄妹又给母亲张罗了葬礼。

  郭志杰询问周立元，自己是否可以见见外甥女，但周立元不好替玉竹做主，只说问过她本人后再做决定。

  玉竹听到他这般说，恨不得立刻就去军营，但她还是心有疑虑，于是她将曹家与郭家的事说与了周立元听，且郭家那祖传的秘方如今正在曹家药铺里大卖，其中有何利害关系，她这一个小姑娘还猜不出来。

  周立元听到这话，也在思索这两家的恩怨，但事情久远，他又未参与其中，这实在不好判断。不过，此事确实不像巧合，但这中间的细枝末节，恐怕也只有那兄弟二人才清楚。

  他建议玉竹去见一见她二舅，毕竟从他进军营起，郭家两位军医就已经在军中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士兵对他们也是极为尊敬。

  在周立元看来，他是可以信任郭家兄弟的，但是否去见，还要看玉竹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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