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困顿的双眼，眼前人慢慢变得清晰，“陆廷川，你在做什么？”

  被人搅了睡眠，她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怒气和疲倦。

  陆廷川在她唇边低声说，“我想亲你。”

  她将手抵在他胸前，“你喝醉了。”

  他笑意更深，捧着她的脸颊亲吻，“我没醉。”

  韩沐由闭着眼睛，紧抿嘴唇，不想跟醉鬼理论，只想让他“知趣”而退。

  陆廷川胸腔里顿时升起一股躁意，“前边停车。”

  韩沐由下意识地睁眼看了一眼陆廷川，提醒道，“马上就到家了。”

  陆廷川微眯着眼睛，笑意恶劣，“我想现在做。”

  韩沐由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她感觉心跳要蹦出来了，“你……”

  话还没有开始说，陆廷川就捏着她的下巴，又用力朝她唇齿内吻上去。

  她皱着眉头，轻声嘶了一声，“痛”。

  “你也知道痛？”

  韩沐由用尽全力推开他，“别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讲话，有什么话直说。”

  陆廷川刻意放低声音，带了几分讨好，“你跟我道歉，说你错了，我就原谅你。”

  在感情中有个“最少兴趣”原则，投入感情越少的人，拥有越多的权力。

  换句话说，对感情越依赖的人，越害怕失去。

  陆廷川骨子里很依恋韩沐由，或许是因为早期没有在原生家庭里获得足够充分的爱，或许是因为曾经韩沐由给过他满当当的爱，所以，尝过甜头后，他就不想再放手。

  韩沐由以为他还在计较王艺宸的事，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当时失忆了，所以才跟他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他老公？”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如果你心里有疙瘩，趁着没孩子，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一听到孩子，陆廷川心中隐忍的怒火就飞速窜起来，“之前我求你生孩子，你不愿意。没想到，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你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真心？”

  韩沐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她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生孩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这怎么可能？”

  陆廷川将亲子鉴定结果甩给她，“你当初收养念恩，不就是因为他是你亲生孩子吗？”

  韩沐由看了一眼文件，着实愣了一下。

  空气安静地诡异。

  良久，韩沐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不是弄错了？”

  “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事实真相就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解释的？”

  “……”

  韩沐由不知道怎么到家的，她实在不清楚，哪个环节弄错了。

  难怪陆廷川最近几天很奇怪。

  她想要开口解释，但是又发现，语言苍白无力。

  最后挣扎了一下，开口道，“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她握紧拳头，扯了扯嗓子，一脸疲倦地说，“……我们，离婚吧。”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跟我离婚？”

  韩沐由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陆廷川继续说。

  “既然你伤害了我，那就用余生去弥补。”

  话落，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阔步往书房的方向走。

  “陆廷川……”韩沐由出声喊他。

  陆廷川脚步一顿，她飞快地跑到他跟前，双臂抱着他的腰。

  他刚想拽下她的手臂，只听见她满腹委屈地说，“你最近对我忽冷忽热，让我好难受。”

  说了两句，又开始掉眼泪。

  “我觉得，我们婚姻不应该这样互相折磨。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感觉跟你的心理距离很远，我也不知道怎么走进你的心。”

  韩沐由越说越伤心，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拼命地往下流。

  “有时，我还很羡慕你的朋友，至少你有事不会瞒着他们。”

  陆廷川很少见她哭成这样，坚硬的心早已软成一滩水，但面上仍无波无澜。

  韩沐由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地继续说，“你看见我痛苦，你开心吗…如果让我痛苦，你会开心，那就让我痛苦一辈子吧。”

  陆廷川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撕扯着。

  本来还想冷着她几天，见到这种情形，也无奈地从口袋里抽出手帕，认真地帮她擦眼泪。

  “傻瓜，你痛苦，我怎么会开心呢？”

  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让你痛苦？后面的话，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真的？”

  “嗯。”

  韩沐由瞬间破涕而笑，扑在他的怀里，“陆廷川，你对我真好，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他心尖泛起了一丝温暖，露出难得的笑容。

  哄好了陆廷川，韩沐由心情也十分愉悦，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小曲。

  家里的气氛终于不再压抑低沉了。

  次日。

  韩沐由刚到工作室，周清如就递给她一张商业宴会邀请函。

  时间是周五，也没几天了。

  送得这么晚，估计陆廷川原本没打算邀请她一起去吧。

  她给陆廷川拨了一通电话，“老公，邀请函我收到了。那天我就不跟你一起入场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陆廷川富有辨识的声音传来，“好。”

  “我现在还有工作忙，晚上见。”

  “嗯。”

  挂断电话后，她提步去找顾采薇。

  两个人约见在餐厅见面。

  韩沐由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你帮我拿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

  顾采薇看着透明袋里的牙刷，“你怀疑陆廷川在外有私生子？”

  韩沐由用食指堵住她的嘴唇，“小声点。我怀疑念恩是陆廷川的孩子，这件事别让苏越知道。”

  “如果念恩是陆廷川的孩子，干嘛还要偷偷摸摸做检查？”

  “这不就是怀疑吗？万一不是，那就很尴尬。”

  “那你怎么怀疑的？”

  “失忆后，我没生过孩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失忆前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我跟陆廷川还没离婚，难道我婚内出轨吗？”

  顾采薇沉默了，她不了解情况，也不敢胡乱猜测，“我们还是先别猜了，等拿到检测报告再说。”

  为了防止出意外，她还做了两手准备。

  另一份东西交给Allen，让他私底下做个保密鉴定。

  在等待的几天里，她的一颗心始终悬着。

  信任这种东西很珍贵，如果破坏掉了，一时半会很难建立起来。

  其实，她现在也不太懂陆廷川。

  表面上他挺好说话，但实际上他有自己一套行为处事模式。

  她以前做事全凭自己随心所欲，现在结婚了确实会感觉有一些捆绑。

  至少失去了一部分自由。

  ……

  陆廷川回家时，并没有听到客厅里欢声笑语，还有点不太习惯。

  他将大衣脱下来，“她人呢？”

  阿姨主动地替他挂好，“夫人在房间里。”

  陆廷川先是看了一眼儿童房，念恩已经睡着了。

  他推开卧室时，正好看见韩沐由在专注地写日记。

  她背对着他的方向，穿着一根吊带睡裙。

  屋里的暖气很足，桌子上的台灯像剥了壳的橘子，散发出暖色的光。

  落在她的肌肤上，像是笼着一层轻纱。

  他像是被什么引诱着，轻轻地走在地毯上，趁她不注意，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她动作一僵，合上日记本，娇俏地转过头，“你回来啦…”

  嗓音慵懒，温软地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她对他也有浓稠的依赖。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颈窝里，轻轻地嗅，“你涂了什么，身上怎么这么香？”

  那一丝无端的酥痒，让她整颗心都颤了一下，“嗯？应该是沐浴露吧。”

  他一点一点，慢慢地亲吻她的脖颈。

  肩带不知不觉已经扯掉了，那两团饱满的形状像是水滴。

  画面十足的活色生香。

  他无声地吞咽了喉咙两下。

  韩沐由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眼底的灼热，轻轻地推开他，“……你吃了晚餐吗？”

  “确实有点饿了。”

  “那我让阿姨去做。”

  “不用这么麻烦。”

  “……嗯？”

  陆廷川声线暗哑道，“我想吃你。”

  刚碰到嘴唇，就像火柴棒碰到擦火纸，一触即燃。

  随后，那两点红梅在他舌尖上倏然绽放，泛出潋滟的水光。

  卧室里的温度疯狂攀升。

  倏地，敲门声突兀地绞杀了房间里的温情。

  韩沐由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我去看看。”

  陆廷川抓住她的手腕，“别管了。”

  敲门声持续地响起。

  韩沐由亲了亲他的嘴唇，“等一下再来。”

  陆廷川松手后，她快速换了一套睡衣开门。

  阿姨语气很焦急，“陆夫人，念恩醒过来哭闹，非要您过去哄他。”

  陆廷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讨厌孩子。

  心里顷刻间烧起了一束火种，气冲冲道，“他喜欢哭闹，就让他继续。”

  韩沐由也不搭腔，笑着对阿姨说，“行，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她关上门，抱着陆廷川亲了几下，“孩子这个年纪需要建立安全感。老公，你陪我一起哄他，下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廷川神色早已恢复正常，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念恩做了噩梦，醒来后没有看见父母，哭得稀里哗啦。

  本来以为没人搭理自己，哭声渐渐要停了。

  忽然。

  韩沐由牵着陆廷川的手一起过来，他哭得更嘹亮了。

  那声音简直势如破竹。

  韩沐由忙蹲下身，坐在他旁边，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宝贝，怎么哭呢？是不是做噩梦了？”

  陆廷川像尊大佛般站在一边，眉头轻皱。

  一方面觉得孩子太吵闹，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也没有被这般温柔对待过。

  念恩继续抽抽噎噎地，“我……我……我……”

  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鼻涕全出来了。

  韩沐由抽出一张纸，给他揩鼻涕，“别怕，不管你做了什么，妈咪会永远爱你。”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廷川，然后又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你爹地会永远陪伴你。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

  念恩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廷川，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爹地。”

  陆廷川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将孩子哄好后，韩沐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陆廷川眼底幽深，无奈地去浴室洗漱。

  回来后看见桌子上的日记本，他试了一次密码就打开了。

  她还是喜欢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一点都没变。

  日记本里记录的都是情绪日记，他看完了所有，心中难以平静。

  ……

  商业宴会当天。

  韩沐由特意穿了一件明艳性感的晚礼服。

  挂脖的设计，大半个背部镂空。

  姜野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好哥们。

  “看她今天神采飞扬，你这么快就原谅她呢？”

  陆廷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眸底划过一丝惊艳，“夫妻之间没什么不可原谅的。”

  “她可是给你戴了——”

  陆廷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姜野将那两个字生生地咽了回去。

  “那是她失忆，不记得我了。”

  姜野嗤笑了一声，“你看多少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如果她喜欢绽放光芒，那也只能私底下默默保护。”

  “你不知道女人都会恃宠而骄吗？”

  “是吗？”

  “别说哥们没提醒你，人性都是一样的，要巴掌和红枣轮流来。”

  苏越不认同这种观点，皱着眉头说，“这跟驯养宠物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有些女人就跟宠物一样。要给她立规矩，树威严……”

  陆廷川低沉着嗓音道，“等你有了想要保护的女人再说。”

  他的女人，他只想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爱。

  韩沐由穿的是黑色礼服，上面还镶着一层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铺洒下如碎钻一般璀璨的华光。

  陆廷川踩着那束光，缓步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冯萍一眼就注意到了陆廷川，她千方百计拿到的邀请函，就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看见陆廷川一个人独处，忙提步走过去打招呼。

  陆廷川看了她一眼，半天没有想起来是谁。

  冯萍也不在意，用手指勾了勾鬓间的碎发，从这个侧面来看，确实挺撩人的。

  “陆总，我是向阳心理主理人冯萍。您之前给我们投资过。”

  他这才想起来，是悦己心理的竞争对手，“哦。”

  冯萍主动跟他碰杯，“陆总，真的太谢谢您了。向阳心理多亏有了您的投资，我们才能大力发展。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

  “不用。”

  “不知道向阳心理的财务年报，您看了没？”

  “这是其他同事负责，你找相关人对接就好。”

  他无意跟她多纠缠，转身就想走。

  冯萍突然挽着他的手臂，语气很暧昧，“陆总，我喝多了，现在头有点晕。”

  又主动地将房卡塞进他的口袋里，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他一下，动作具有十足挑逗性。

  “你能送我回去吗？”

  陆廷川不悦地剜了她一眼，“我已经结婚了，请你自重。”

  冯萍嗅到了一丝警告的气味，连忙收回手，谄笑道，“那您妻子心真大，还能放心你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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