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

  大苏村

  严谨一行人第一时间赶到大苏村，经过询问得知苏晓慧的父亲苏贵军出事的地点就在自己家门前的菜地旁。

  凉山县坐落在大凉山中，大凉山绵延数十公里，凉山县下的各村镇都是依托山脉间的盆地或者河谷修建的。苏家沟已经算是一条比较大的河流了，所以才能够养活大小苏村两个村子，上千户人。一般人家的房子都是聚集在一块山间的平台之上，由于平台面积有限，大部分房子占地面积都不大。所以为了获取更多的生存空间，村民都会选择盖更高的楼层。不过随着村落的发展，村民越来越多，而平台的面积有限，新的房子只能建到平台的边缘，或者选择在山上开辟新的平台。而苏贵军家就建在半山腰的一个方圆不过一百平米的平台上。

  由于上山道路非常的陡峭，安全期间，严谨一行人把车开到山下的，准备徒步上山。林志鹏走在前面，给三人指示苏晓慧家的房子，沈晨站在山前看着山上苏晓慧家的房子说道：“看来真的如大鹏舅舅说的一样，苏贵军一家被赶到山上来了。”

  “没错。”林志鹏指着一座座在山上的房子说道：“我之前来过，这些在半山腰的房子，基本都是年轻人的房子，年纪大的，基本都住在村里，苏晓慧的爷爷这么大年纪还把家按到山上的，一共只有五户，基本是都是非常穷的。”

  “自己是村支书，能把自己的兄弟安排到这里来住，这个人心也太狠了。”沈晨气愤地说道。

  这段山路只有三十几米长，宽约四米不到，路是水泥路面，看样子像是近两年刚刚修的。四人顺着山路走到苏晓慧家，苏晓慧家的平台也不是一块完整的平台，而是三块呈阶梯样的平台连着在一起构成的。平台的最下面是一片小菜地，上面两层才是房屋建筑。

  严谨站在苏晓慧家的菜地前，看着杂乱的菜地，远处靠着山边的栅栏出现一处破损，看来苏贵军就是从这个缺口摔下去的，不过山坡并不是很陡峭，而且上面长满了灌木和杂草，想来苏贵军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由于山中气候比较湿润，菜地中能明显看出有三趟脚印，其中一趟脚印非常不清晰，鞋底的纹路已经看不清了，脚印全部踩到菜地间的垄基上，这一条应该是苏晓慧的父亲苏贵军的脚印。另外两趟脚印就清醒的多了，一趟是皮鞋，一趟是运动鞋，两趟鞋印横穿菜地，其中一趟经过的地方，还倒了几个菜架子。从这两趟脚印的深度来看，这两人的身形应该超过苏贵军。

  严谨蹲下来看着菜地中的脚印，想要复盘案发时的情景。当时苏贵军正在菜地里采摘青菜，这时两个行凶者闯入了菜地，苏贵军发现了两人进了菜园。苏贵军应该是不认识两人，所以起身向外走，想要制止两人进入菜园。但两人径直走向苏贵军，并与他发生肢体冲突，周围的菜地踩踏十分明显。短暂的冲突之后，苏贵军被两人推下了山坡。

  严谨站在坡前往下望去，苏贵军摔下山坡后，翻滚了大约四五米，便被灌木丛阻挡，停了下来，随后两个行凶者便逃离的现场。“汪洋、大鹏，你们到坡下面看看。”严谨命令道。

  “是。”汪洋、林志鹏两人应道。

  严谨正看着两人搜索山坡，这时沈晨拿着一个小锄刀递给严谨，“严队，上面有血迹。”严谨接过小锄刀仔细观察，发现在锄刀的尖部确实有一丝血迹。严谨把小锄刀递回给沈晨说道：“把它带回去。”

  汪洋和林志鹏两人在山坡上搜寻了半天，除了发现一些可能是苏贵军的血迹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严谨转身来到苏晓慧的家中，因为苏贵军当时是被邻居发现直接打120送走的，所以并没有锁门。

  严谨推开门来到苏晓慧的家中，家里的院子并不大，地面全部用砖块平铺，并没有留下绿植的空间。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只有几片绿色的新叶落在地上，农具全部靠墙，摆放的也非常整齐。院子四周的围墙也是砖混结构，房屋的外墙都用水泥抹平。严谨来到房中，看到所有的地面和墙面也都是水泥抹平，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几套旧式家具，唯一不一样的是一台新的液晶电视。想来苏晓慧这个村委副主任工资也不高，父母又都是农民，也没有太多的收入。严谨确认家中无人后，便退出房子，顺手帮他们锁上了大门。

  严谨站在门前往下看，苏晓慧家是独门独户，周围没有什么邻居，通往苏晓慧家的山路只有这么长，整条路只有她一家，是谁从这里经过看到了苏贵军摔下去的？苏贵军最后摔下去的位置在灌木丛中，除非是在这门前的高地，如果是从下面的大路上，根本看不到，严谨有些疑惑。

  严谨出来后，看三人已经搜索的差不多了，现场非常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来苏晓慧的父亲是被人报复了，至于这个人是谁，想必苏晓慧心中应该有答案。严谨叫停了三人地搜查，说道：“我们去医院看看苏晓慧的父亲。”

  林志鹏刚刚发动汽车，严谨突然想到，苏晓慧打来电话时，询问的民警看到了她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严谨立刻让林志鹏联系询问苏晓慧的民警。

  “苏亮。”林志鹏打完电话说道。

  “走，下车去问问这个苏亮。”严谨说道。

  凉山县人民医院

  由于苏晓慧的父亲苏贵军是坠落伤，所以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好在除了右手臂有一处轻微的骨折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医生给苏贵军的右手做了简单地外固定，其他的皮外伤也做了简单地处理，随后便安排他住在了院。

  严谨一行人来到医院时，梁大路正带人准备离开医院，两拨人在医院的院子相遇。

  “梁队长。”严谨打招呼道。

  “严队长。”梁大路回应道。

  “你已经询问过苏晓慧的父亲了？”严谨问道。

  梁大路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问过了，但是他说是自己摔下来的。”

  “摔下了的？”听到梁大路的话，严谨有些吃惊，随后将勘察苏贵军家门前的情况和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梁大路。听完严谨的话，梁大路也是吃惊地看着严谨，“既然苏贵军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他为什么要替行凶者隐瞒呢？他认识行凶者？”

  “也有可能是行凶者给他说了什么话，让苏贵军不敢乱说话。”严谨说道。

  “对了，那个打电话通知苏晓慧的人叫……”梁大路努力回忆着苏晓慧来电显示的名字。

  “苏亮。”严谨说道：“我们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正好去苏贵军家里找苏贵军下棋，看到家里没人，准备回家时，发现苏贵军躺在半坡的灌木丛里，他没看到苏贵军怎么摔的。”

  “看来，只能从苏晓慧那里，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了。”梁大路说道。

  严谨点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她在哪里？”

  “苏贵军就住在，一楼最南边，医院不大很好找。”梁大路指着医院大楼的东南角说道。

  “好，那我们先去看看苏贵军的情况。”严谨说道。

  “行，那你们去吧，我先回局里了。”梁大路说完，上警车离开了医院。

  梁山县的医院并不大，建筑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样子，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各个科室。几人走在走廊里，发现里边空空荡荡的，看向两侧的科室，发现大部分科室都没有病人，只见医护人员坐在一起聊天。

  “这个医院下午挺清闲啊，都没什么病人，我看医生都在聊天。”见惯了大医院的繁忙，看到这里县医院的冷清，沈晨忍不住感叹道。

  “巍山县和凉山县挨得很近，很多凉山县下面的村镇，离得巍山县市区比凉山县更近，再加上巍山县各方面条件要比凉山县好得多，所以老百姓都喜欢去巍山县看病。买东西逛街也是。”林志鹏解释道。汪洋和沈晨两人听了点点头，前几日两人为了调查潘志强和王强、王金三人的信息，曾在巍山县逗留了一日，虽然三人所在的村镇也是非常的落后，但是巍山县市中心却远比凉山县和周围的村子发达的多。

  四人来到苏贵军的病房前，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苏贵军已经休息了，苏晓慧正在一旁伺候，四人也不好在这个时刻上前打扰，于是决定先离开，等之后苏贵军的情况好转了再找苏晓慧询问。

  “严队，你觉得什么会报复苏贵军这一个农民呢？”汪洋问道。

  严谨回答道：“陌生人是不会有仇恨的，只有亲人、熟人才会有仇恨。”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有了答案。

  今天下午下班前，梁大路召集所有办案人员开会，严谨等人前往参会，但是在凉山县公安局的门口，却看到了让四人震惊万分的一幕。

  “严队！你看。”汪洋指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喊道。几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苏贵兵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而他的律师周星汉，见四人刚刚回到县公安局，已经迈上车的一条腿又迈了下来，然后径直朝严谨走了过来。

  “严队长。”周律师伸手跟严谨握手。

  “认识我？”严谨好奇道。

  “严谨，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被称作临江神探，据说没有您破不了的案子。您这次来是为了核实矿难杀人案中死者苏贵田的身份。”周律师笑着说道。

  听到周律师的话，严谨起初有些惊讶，但想到苏梨的身份，也就理解了，随后笑着说道：“了解的挺全面啊。”他指了指商务车上的苏贵兵说道：“能解释一下吗？”

  周律师扬扬眉毛，得意地说道：“我作为一名律师都发现苏贵田被杀案中，警方指控我的委托人苏贵兵先生的证据中存在严重瑕疵。您贵为神探难道没发现吗？”

  严谨听到了周律师话中的挑衅意味，严肃地说道：“苏贵兵杀人的嫌疑还是不能排除的。”

  “是吗？但是如果你们要指证我的委托人杀人，起码也要找到受害人啊，对吗？我的委托人只是被保释，如果你们需要他的帮助，我想他很乐意。不过，要先通过我。”周律师说着看着几人，随后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听说你们还有会要开，就不打扰了。”说完他转身上了车。

  “严队，苏贵兵就这么走了？虽然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但是他还是第一嫌疑人啊。”林志鹏气愤又不解地说道。

  “他能被保释想来还是苏梨用了力。”严谨狠狠地盯着离去的商务车说道。

  梁大路比严谨早回到县公安局没多久，苏贵兵保释的决定并没有经过他，为此他来到公安局长陈伟的办公室。

  一进门梁大路就气势汹汹的质问道：“陈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贵兵怎么能被保释呢！他可是苏贵田案最大的嫌疑人！”

  “你喊什么！”陈局长也不惯着他，厉声呵斥道。他紧皱眉头盯着梁大路，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把门关上！”梁大路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无奈地转身关上了房间的门。接着陈局长递过来一份报告，“这是那个律师周星汉拿来的报告，说是市局做的。”梁大路气愤的一把拿过报告。报告中显示，苏贵兵的指纹显示他当时是反手握刀，动作不符合杀人握刀的一般习惯，另外，他的指纹有一部分被血液覆盖，说明是在他的手离开刀之后，血液才溅到刀上的，所以这把刀上的证据不足以证明苏贵兵是杀人凶手。

  看完报告后，梁大路狠狠地把报告摔在桌子上，“这什么狗屁报告。就算是不能证明他杀了苏贵田，那他也是第一嫌疑人，也是唯一嫌疑人，就这么让他走了。”

  “保释。没有让他跑了。”陈局长说道，随后他摆摆手让梁大路坐下，继续说道：“有些事呢，我不用说的很明白，你也应该知道。如果只是这一份报告，怎么可能就让苏贵兵这么被保释，啊。”最后这句话让梁大路一时噎住了，有些事确实也不是陈局长能左右的，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他看了看陈局长，无奈地坐了下来。

  “再说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严谨说的，口说无凭啊，我们现在连苏贵田是死是活都没法确定，万一人还活着呢？他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谁来收拾，不还是咱们吗？”陈局长继续安抚梁大路道，“但是案子还是要查，你回去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想办法尽快破案，只有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拘捕凶手。”

  梁大路余怒未消，他起身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案子肯定是不好查了。我昨天给你说的市局那边，你得帮我协调。”

  “没问题。”陈局长笑着答应道。得到陈局长的答复，梁大路这才离开，去刑侦办公室准备今天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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