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河西树林——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溪梦月在小婴儿的身体里，张着手要吃娘手里小糍糕。

  “咿呀咿呀！咿呀！”

  她说不了大人能够听懂的话，只能一个劲儿的吼。

  结果，娘手里的小糍糕被娘张口吃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开始哭！用力哭！

  1011记得自己是谁，是一颗光点，是在陪着别的光点玩游戏的光点。

  不？好像，是别的光点在陪着她玩游戏？

  算了，都一样！

  她成为了一个女孩，但是命？是有剧本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一个女孩，但是脑子里的系统说……

  『完成命定，结束这一段旅程。』

  隐隐觉得什么都不重要，玩才重要！所以……1011接受了游戏，接受了自己是光点，除了这些本能里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就凭着角色的情绪玩，这样就行了吧？可是……她就是叛逆！

  她的小手心紧紧拽着娘的衣襟，“啊啊啊呜呜呜！！！！”

  一旦哭，娘就会哄～

  被娘哄着的感觉，真好～

  娘的怀里好温暖啊！

  如果能开口，一定叫这个女人好多声“娘”！叫到她烦为止！

  一岁……不穿裤衩，满地乱爬，娘和爹在身后追。

  两岁……手拿树杈子打爹的腿，谁叫他只知道弄破木头，不哄她！娘把她抱起来，哄着说，“别打扰你爹，做好了椅子，能换钱的！”

  三岁……娘和爹总是吵架，她想哄娘，也哄爹！可是被娘一把推开，关在了院子外面，一个人蹲下玩泥巴。

  四岁……娘跑了。

  溪梦月矮矮小小的身子，站在凳子上，踮脚看着锅底被烧穿的洞！黑乎乎的烟从锅底的灶里冒出来，像是有妖怪在施法。

  “爹？是妖怪弄的吗？”

  “说书的乱说，以后不带你去城里听了。唉，是爹弄的……”

  “爹是妖怪吗？”

  “下来……”

  爹抱起了她，放在地上。

  他自己坐在凳子上，扶着小小身子的闺女，犹犹豫豫说：“月月，我们家没有吃的了。”

  “啊？没吃的了？那怎么办啊？！”

  “你去找娘？”

  “娘？娘不是……跑了吗……”

  “她在隔壁村里。”

  “……”

  装成小孩儿的样子，原本以为可以遗忘娘的离开，带来的心里的痛苦。娘离开的时候，她夜里总是哭，角色的力量太大了。

  痛苦不是自以为的遗忘，就能遗忘了的。

  “闺女，你去找她吧！她嫁给了隔壁的二狗！那个二狗就是个卖烧饼的！怎么可能赚得比我多！！我的手艺，那可是！”

  “爹，你要找自己去找吧，我不去。”

  溪梦月在爹的怀里推开了他，“别再跟我提娘，我想忘记她。”

  四岁的小小身子，对于世界的天赋自带的……好奇、幼稚、勇气，这样的人设也渐渐被痛苦磨掉了，换来了沉痛、丧失笑容、待人冷漠。

  可是人设？不是1011的人设啊？

  1011没有人设！

  她跑出了厨房，“我去别家讨吃的了！爹，你就自己想办法吃饭吧！！”

  溪梦月跑到了河边，路过了旁边的小花地。

  她跑了过去捏住花瓣，直接扯掉！

  “妈妈喜欢这片花，我不要它们。”

  她蹲在草地上，一直拔草，直到快扒秃了，还是不放过！

  “一朵也不留！”

  她恨妈妈，恨她抛弃了自己，抛弃了这个家。

  “你在干什么？！”

  一个男孩拿着纸鸢，放不飞的纸鸢总是让他丧气！可是看到草地上，住在河西的溪梦月蹲着拔草，就忍不住过去看。

  “拔草啊？”

  她转头，看到小男孩手里的纸鸢，上面也画着红花。

  她站起来，小男孩往后一退，“你！毁坏花草！不应该这样做的！”

  溪梦月盯着那手里的纸鸢，纸鸢也是娘亲手做过的物件，曾经想要放飞，可是飞到河里淹烂了。

  “闭嘴！”

  她直接扑过去，拽着男孩的手，抢走了纸鸢，“喊叫大人，就揍瞎你！”

  男孩怕怕的，缩着身体看着她，“我要告诉大人！”

  “不准叫！”

  “你抢我的纸鸢！”

  “就抢了！怎么样！？”

  溪梦月恨纸鸢！恨所有一切和娘有关的记忆。

  她直接动手扯坏了纸鸢，把纸鸢的纸扯得稀烂，“撕烂！全部都撕烂！就是不喜欢这些！！”

  “你干什么？！！”

  男孩扑过来，阻止她弄坏娘亲手做的纸鸢。

  他着急得扑到溪梦月的身上，压着她就动手抢，撕烂的纸鸢被扯得更烂。

  溪梦月拽住他的胳膊，用力翻身，把他推翻了，抓着他的小锦衣就一直扯！打得扭成一团，两个人躺在地上扭扯在一起。

  “你敢打我？？！”

  “你先打我！”

  “我要告诉大人！！”

  “你敢告状！我就一直打你！”

  “停手！”

  “！”

  “停手！！”

  “干嘛？”

  溪梦月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躺在男孩的手臂上瞪着躺在身旁的男孩！

  “我不打了，你也别打了！”

  “……”

  溪梦月起身，坐在被扯得秃秃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的一条大河。

  她很生气！气爹提到了娘！气娘就在隔壁村，气娘嫁给了别人！！

  “你怎么了？溪梦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住在一个村，就离得不远！我还看到过，你跟你娘一起放纸鸢呢！”

  “我家旁边没有人住，爹不喜欢跟人说话。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来放纸鸢啊！”

  “你还敢提纸鸢！”

  “你是因为……你娘嫁给隔壁村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

  “村里都知道啊？”

  “……”

  “你去我家吧！我娘会做新的纸鸢，一起放吧！”

  “……我不喜欢跟人玩。”

  “什么？”

  溪梦月爬起来，“从今天开始，我只跟坏人玩！好人……”

  她想到娘说爹是个好人，就是因为太好总是受气，村里的每个人都可以使唤他！娘离开了爹，骂他是个烂好人！

  “只会被欺负。”溪梦月认定了，以后就不要做个好人！

  “！”

  男孩也站起来，手里紧紧捏着纸鸢，“……！”

  “你家有饭吃吗？”溪梦月转头看着他，问。

  “啊？有！”

  “能去吃点吗？”

  “行！！”

  “你几岁？”

  “7岁！”

  “那你怎么打不过我？你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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