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拿下


听到这个声音,忘居县怔了一下。

  急忙撩起袍子朝公堂外走去。

  公堂外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长须美髯的中年男子。

  男子排场极大,身后簇拥着几位官员,还有巡检司的官员和士兵。

  三班衙役紧随其后。

  衙门外的仪仗浩浩荡荡,安静肃穆。

  忘居县令大惊失色:“下官见过大学士。”

  这位武英殿大学士,便是京兆府的知府殷知海。

  京兆府有府尹也有知府。

  府尹是赵王,知府是殷知海。

  殷知海身后,跟着京兆府学政何畅、京兆府府学教谕、徐县令。

  “忘居县免礼。”殷知海身材清瘦,长须飘飘,容貌极帅。

  是有名的美男子。

  “闻听忘居县今日要判南离县的案首,吾等特来旁听。”

  殷知海说完,一手撩着袍子,一手放在背后。

  风度翩翩地朝公堂走去。

  知府旁听审案?

  忘居县额头上沁出一滴汗水。

  一个小案子罢了,怎会惊动知府?

  忘居县抬头看了一眼徐县令。

  恰在这时,徐县令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交错之际,徐县令朝他一拱手,一笑:“下官有礼了。”

  忘居县咬了咬牙。

  张举人本来在公堂上旁听,看到知府领着一群人进来了,惊得急忙站起来。

  殷知海直接坐在张举人的位置上。

  忘居县吓得一头汗:“知府请上坐。”

  殷知海笑容和蔼,“今日你是主判官,我们都是旁听,你只管判你们的。”

  忘居县哪还敢坐。

  搬个椅子坐在公堂长案前面。

  这样一来,他的气势就完全没有了。

  公堂中,陆伯舟还在地上趴着。

  衙役们举着板子,不知道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忘居县心虚的看了一眼殷知海,斥责:“陆伯舟,你招还是不招?”

  “学生无罪,不知从何招起。”陆伯舟趴在地上说道。

  按照往常,这时忘居县应该扔令牌打人了。

  但现在知府在,忘居县哪敢去抽令牌?

  他咳了一声:“若你愿意招认,本官可以从轻发落。”

  看过陆伯舟文章,亲点陆伯舟为案首的何学政皱起眉,“忘居县为何不许他辩解?”

  陆伯舟这个案首如果虐待婢女,他这个亲点的宗师会有什么名声?

  学政何畅怎能不紧张?

  忘居县反驳何学政:“案情清晰明了,他虐待婢女,罪有应得。而且还枉想攀咬我县的张举人。”

  “看在今天知府与学政都在,给他个体面。”

  忘居县一挥手,衙役们上来把襕衫给陆伯舟重新穿上。

  陆伯舟站起时,殷知海的身子猛地朝前倾了一下。

  又听到忘居县在怼何学政,殷知海把茶几上张举人用过的茶碗朝旁一推。

  茶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朝十数个布政司,一百多府州。童生试三年两试,三年只得一百多个案首。今年全国小两元不到十五个,陆伯舟是其中之一。”

  “朝廷有令!案首纵有罪,也应当由学政下告示剥去功名你才能棒打。”

  “寒窗苦读十数年一朝中了案首,难道是为了在公堂上被剥去襕衫随便打的?”

  “读书人的脸面何在?学政的脸面何在?京兆府的脸面何在?科举的脸面何在?”

  说到这里,殷知海轻蔑一笑:“本官倒忘了,忘居县未曾上过考场,不懂这身襕衫代表着什么吧。”

  文人打起脸来,那是啪啪响。

  忘居县气得脸通红,却连句话都不敢说。

  甚至在殷知海说话的时候,还得站起来叉着手。

  一副恭敬受教的表情。

  殷知海又问:“谁是张举人?”

  面对大学士当面,张举人不敢怠慢。

  上前:“学生便是。”

  “案中的凝心,是你送给陆伯舟的?”殷知海问道。

  “是学生送的。”张举人垂着头。

  “身契何在?”殷知海断过无数案子,直接问了最直接的东西。

  你既然把人送给陆伯舟,自然也要送身契。

  身契呢?

  一提到身契,张举人额头沁出无数冷汗。

  “这个……学生……这是学生家里的管家送的,学生不知情。”

  这个案子,有交易啊!殷知海笑了。

  “忘居县继续问吧,本官问完了。”

  殷知海问起身契,忘居县吓到了。

  额头冷汗一滴一滴。

  身契是最重要的。

  如果陆伯舟没有凝心的身契,那他就不是凝心的主人。

  凝心的死活与陆伯舟无关。

  “忘居县,审案呐。”殷知海见到忘居县不说话,催促了一下。

  而后把目光落到陆伯舟脸上,看了几眼后垂下眼睑。

  忘居县咳了一声:“原告,再次陈述案情……”

  “大老爷,我女儿被他害死了,求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凝心父母跪在堂下,哭喊着。

  原告陈述完案情,被告说话。

  陆伯舟躬身道:“我有证人,能证明我没有虐待过凝心。”

  不一会。

  证人牛大上场。

  牛大进了公堂,扑通一声跪下:“见过大老爷。”

  殷知海看了一眼忘居县,“忘居县,问话吧。”

  忘居县大汗淋漓,不停的擦汗:“证人牛大,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牛大把凝心逃跑他一路追,然后亲眼看到凝心在京城南门被张举人管家带走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小人不敢声张,一路跟着张举人的马车回到忘居县。……后来打听到,凝心被关在张举人家的水牢里!”

  扑通!

  张举人的身子晃了晃,跪倒在地。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这是诬告!小人不曾囚禁凝心。”

  殷知海懒得理他,冷喝,“巡检司何在?”

  殷知海带来的巡检司官员站出来:“卑职在。”

  “点十名亲兵,去搜查张举人家后院。若有阻挡者,可出示本官令牌!若出示本官令牌依旧敢阻拦,杀无赦!”

  殷知海掷出他的令牌。

  巡检司官员将令牌高高举起:“卑职领命。”

  “奉武英殿大学士,同知制诰起居经筵日讲,权知京兆府之命,前往张举人家办案!”

  “令牌在此!不得阻挡!”

  巡检司官员一路吆喝着朝衙门外走去。

  殷知海转头看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忘居县,神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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