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尾巴，善妙呢？”

  宋言伽看着走近的两人露出笑意，他的视线在动作僵硬的宁斯年身上停顿了一秒，而后就看向了百聚，

  “她……为了救我，死了。”

  宁斯年露出悲伤的神情，硬是从自己的眼眶里面挤出几滴泪水，低头露出脖颈，而不防他做此动作的百聚，威胁的手势也暴露出来，

  “国师救我！”

  这句话宁斯年喊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早就已经与对方相识，并且信任他能够救自己，

  “该死！”

  百聚低低喊了一声，一边伸手往前抓，一边警惕地看着银发的男子，

  可宋言伽没有动，只是带着微妙的笑意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宁斯年又一次被抓住，脸上的神情错愕，

  这时候国师才笑眯眯地开口，

  “哎呀，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可没有答应善妙要救你呢，只要你到了这儿，我看见了你，那么我的约定就算是完成了，至于你之后是死是活嘛，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耸了耸肩膀，百聚甚至觉得自己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某种和千汇如出一辙的恶趣味，

  “你！”

  被挟制住的宁斯年怎么可能会想到，原本答应接应自己的人，竟然会是如此恶劣的性格，出尔反尔，

  “不不不，都说了我没有出尔反尔，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要是善妙没死的话，可能我就会救你呢？”

  他眨了眨眼睛，看得百聚一阵无语，珂罗的人果然都不太正常，他这样想着，脸上却带上了笑容，彬彬有礼，

  “既然您不需要他的话，那我就带他离开，再见！”

  跟着接应的人一起深入珂罗大本营？开玩笑，这个家伙一看就不简单，百聚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见势不妙还是赶紧撤吧，

  可惜的是，他刚一转身，就被宋言伽拦了下来，

  “诶~我说了我不救他，可我没说你们可以走啊，我正好准备了一场好戏，需要人给我搭把手呢，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数不清的干尸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百聚的眼睛猛地睁大。

  ……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在卫青珏耐心等待的时候，海面上，也开始冒起几乎看不见的泡泡，发出轻微的“哔啵”的声音，

  他所带领的将士们已经将火把熄灭，留下的只有清凌凌的月光，落在黑沉沉的水面上，带着波光的影子，

  人们趴伏在岸上，浅滩的位置，一个丰腴的妇人正在收网，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手从网上取下一个个活蹦乱跳挣扎的小鱼儿，然后放到一旁装着海水的木桶里，

  “哎呀，真是可惜，只有海浪才会送来一点珍稀的馈赠，若是能够有一条船让我出海去到更远的地方就好了。”

  她的声音被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掩盖，而那些泡泡也变得越来越近，渐渐地，稀稀拉拉地水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沉默无声的寂静夜里，这样的声音格外明显，埋伏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待着收网妇人的指令，

  “刺啦！”

  网似乎勾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撕裂开来，妇人露出惋惜懊恼的神色，转身想要弥补一下，把自己的后背露了出来，

  细长的棍子从水中出现，一尺、两尺、高高地像是要戳到云端上去，被已经出水的人从口中取出，然后猛地捅向毫无所觉的妇女，

  “呖！”

  一声尖锐的哨音突然响了起来，从那小小的妇人胸腔之中传出，然后惊飞了原本昏睡的海鸥，火把远远地亮了起来，露出岸上的人影，

  “等你们好久了！现在才来，也太慢了！”

  领头的将士狞笑着，对着湿淋淋的人挥刀而去，其余人也全部跟上，

  “糟了，有埋伏！”

  刚从水底下冒出来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而后头就已经落了下去，

  “怎么会被发现？”

  没人回答那些死不瞑目的入侵者，在黑暗里，一切都可以隐藏，血液，尸体，还有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

  “噗嗤！”

  “啊！”

  一刀干净利落，卫青珏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溅上了鲜血，他的身边，千汇拔刀而立，数不清的人围剿在这海岸线上，

  月光刚好被飘来的云层遮住，光亮一下消失，黯淡下来，摄政王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这样的手段，早就已经过时了啊，宋言伽，我看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厮杀的声音不停，直到晨光熹微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微凉的红色太阳落到海面上，海水全是鲜艳的红色，密密麻麻的尸体浮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像是新生的暗礁，

  卫青珏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而后将它扔到一边，

  “行了，收尾的工作交给你了，百聚那边你自己看着办，提醒东陵的百姓们，三日内不得靠近海岸，安抚的事情交给当地的府尹。”

  他自己则已经骑上了马，向着远方奔驰而去。

  ……

  “芙蕖，我觉得我的手已经好了。”

  云念抬眼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芙蕖，然后露出自己刚刚拆掉绷带的手，纤细的指节上，红色的痕迹已经变淡，

  可芙蕖只是轻轻地瞪了她一眼，继续为她擦着不知名的药膏，据说这是国师给她的，以前她练舞的时候，身上也总是会出现伤痕，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的手还是那么凄惨呢？不要想着再去城楼上抚琴了，左康平和霍明寒又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眼看着她要生气，云念转而又聪明地提起了别的话题，反正说到宋言伽，芙蕖总是有一肚子的话讲，

  等到芙蕖说累了睡过去的时候，她才独自一人抱着琴往城楼的方向而去，

  琴很重，她从未自己一个人移动过，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倒也不算累，

  狼牙没有跟上，他发了热，蓝影和绿曦围绕在他的身边，没人注意到，有人偷偷跑了出去，

  今日的守卫似乎有些偏少，留在城门下的，也大多疲惫不堪，看到云念也只是勉强行礼，

  等她站到了高墙之上，才看到了尸山血海一样的惨烈景象，霍明寒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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