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自顾自和好友们说话，对于她来说，来这宴会不过是为了刺破那些流言蜚语，

  荣丹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紧抿着嘴唇，有些不安地回头，荣阳那笑中带刺的神情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又只能够转回来，

  “我一直……仰慕云小姐。”

  她期期艾艾地说了这句话，云念才又将视线落回到她的身上，

  “你？”

  她大抵是听了沈凝思的话语以后再不愿意喝那茶水，只是拿着杯子在手中把玩，

  尽管是荀府的五小姐，可是荣丹从来没有被当成小姐对待过，她在荣阳的身边听了太多关于云念的坏话，

  说她蛇蝎心肠，说她娇纵任性，说她不学无术只会惹麻烦，

  每一次荣阳郡主在云念那里碰了钉子以后，都会将荣丹叫过去，狠狠地折磨她，就好像，伤害她就等于伤害云念一般，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荣丹都是恨云念的，

  你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啊，为什么一定要和荣阳作对呢？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不能把宁斯年让给她？

  她无法恨自己身份低微的母亲，也无法恨不管后宅之事的荀尚书，对于荣阳，也同样惧怕大过于恨，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这是不是就是荣阳的目的，告诉她她的痛苦来源都是云念，让自己记恨她。

  “听闻云小姐善诗书，不知我可有机会求得墨宝一览？”

  云念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自己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是暗淡颤抖的吗？

  她向后看去，荣阳的视线和她交错而过，堪堪遮掩住自己满满的恶意，

  “这洛川城究竟还有谁不知道，我云念不喜书画，同样也没有半点读书的心思，你仰慕我，仰慕我的墨宝？”

  她甚至都没有站起身，只是斜斜地将那茶水泼到了地面，

  “荣阳，你的手段还是这样低劣，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我虽然不善诗词，可凝思擅长极了，若你们想的话，我想，她很乐意指教一番。”

  沈凝思在一旁笑着点头，伸手撇去了云念头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花瓣，

  没人想和沈凝思去比拼诗词，那不过是自取其辱，洛川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在这样的寂静之下，陈三小姐忍不住开口了，

  “不过是要你一份墨宝，怎么还让别人代劳？我与你比拼就是，何必扯上别人。”

  若是其余的人，被这样逼迫之下说不定就不得不接受了，

  可是云念是谁，她从来不畏惧任何人的质问，不过一个冬日，未曾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她们就已经忘记了，她最出名的不就是娇纵吗？

  她将那茶杯直接扔了出去，撞到荣阳那边的桌子上，碎片飞溅起来，擦着陈三小姐的脸而过，留下浅淡的血痕，

  “啊啊！我的脸！云念！”

  陈三小姐慌忙地捂着自己的脸，其余的人急忙躲避，丫鬟着急忙慌地跑了上来，不知道要怎么做，

  “陈三小姐，荣阳有郡主的名号，能让她胆敢针对于我，可你是不是忘了，你不过是侍郎的女儿，你想要招惹我，问过我丞相府了吗？”

  她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看着被伤到脸的少女，露出一丝可惜的样子，

  “想必陈侍郎近日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才让你有闲心惹到我头上来，怎么，需要我告知父亲让他提点提点吗？”

  这一句话一出，陈三小姐脸上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她似乎才刚刚想起来眼前的女子是背后站着的人是谁，

  丞相府的人都极其护短，要是知道云念受了欺负的话，一定是会闹上去的，毕竟这样的场景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最近那些嚼舌头的人，似乎也总是莫名其妙地倒霉，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动手呢。

  她的视线立刻往荣阳的方向看去，若是有郡主撑腰的话，至少云念也不会针对地太过分，

  可是荣阳不知为何脸上也露出心虚的神情，别开脸去，只留下半张脸，

  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看着四周，其余的官家小姐背地里嚼嚼舌头，可没有傻到像她一样当面挑衅，

  陈三小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面色变换之后，才缓慢开口，

  “是我草率了，与云小姐请教不擅长的书画，倒是我的过错了。”

  云念其实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说她不善诗书又不会伤害到她，不过是别人提起来有些不屑而已，嘴长在她们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

  只是云念向来讨厌有人不自量力想要来触碰她的眉头，

  她收回了那恐怖的压迫感，而后视线才落在了刚刚惹出一切的荣丹身上，

  “你听到了，还想要继续求吗？还是说，你觉得荀尚书可以保得住你？”

  原本低着头的少女立刻露出了那苍白的脸颊，连连摇头，

  “是我鲁莽，还请云小姐恕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紧张得手心里都在冒汗，

  “我擅长寇丹，请让我以此赔罪吧。”

  她从衣袖里面摸出材料，带着讨好的笑容，

  霍代玉皱眉将弓横在身前，巨大的弯弓上带着血腥的气味，哪里是这些娇弱的贵女能够抵抗的，便都慌张地向后退去，

  “别吓着人。”

  沈凝思这样说着，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象征性地提了一下，而后看着云念，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神色，就像是很难以理解一般，

  “你要给我染寇丹？”

  荣丹点了点头，神情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像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坚决，

  她将材料展开，特意凑到三人的面前让她们检查，而后露出自己的手指，上面是粉色的花纹，

  “要试试吗？”

  其余两人摇了摇头，原本以为云念也会毫不在意，可是她只是看着那一双手出神，

  “云小姐？”

  荣丹再一次开口，却见她回过神来，皱眉看着她的眼睛，

  “这么痛你都不说吗？刚刚她抓的？”

  荣丹有些错愕，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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